那夜种种不堪情状,若真被他说出口,她这辈子都无颜见人了。
站在窗边的苏凝听到这番对话,一双杏眼在两人之间来回转动。她虽未经男女之事,可杨炯与花解语这般唇枪舌剑、眼波交锋,那气氛说不出的古怪。
她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像是有人在她心口轻轻掐了一把,不重,却叫人难受。
当即,苏凝下意识开口,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忐忑:“昨夜……昨夜你们……”
“昨夜没什么!”花解语斩钉截铁,语气急促。
苏凝全然不信,转头看向杨炯,眼中满是审视:“真的?”
杨炯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无视花解语频频递来的眼色,故意拖长了音调道:“确实没什么,很纯……”
他故意顿了顿,瞥见花解语松了口气,这才慢悠悠补上后半句,“很暧昧。”
花解语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被他戏耍,登时羞愤交加,霍然起身就要去取挂在墙上的长剑,口中骂道:“你胡说八道!我今日非戳死你这小混蛋不可!”
“你看你看!恼羞成怒了不是?”杨炯慌忙跳起,一个闪身躲到苏凝身后,将她往花解语剑前一推,嘴里还不饶人,“昨夜还口口声声说对不起苏凝,今早便翻脸不认人,花姐,你这变脸的速度可比翻书还快!”
苏凝被杨炯推到前面,眼见花解语持剑逼来,虽知她不会真伤自己,心中却乱成一团。
她想起前几日花解语逼自己与杨炯成亲,如今又似乎与杨炯有了肌肤之亲,种种念头在脑中纠缠,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又轻又颤:“花姐,你若是真……真喜欢这臭蛋,尽可直说。何必……何必这般瞒我?”
她这话本是心直口快,说完自己却先愣住了。为何心中这般不是滋味?像是属于自己的什么东西,被人悄悄拿走了似的。
花解语听她这般说,更是百口莫辩,一张俏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气道:“凝儿,你莫听他胡说!我与他清清白白,昨夜……昨夜只是他帮我解毒罢了!”
“解毒?春药怎么解?”苏凝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失言,慌忙捂住嘴,耳根子都红透了。
杨炯在她身后探出脑袋,添油加醋道:“呃……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就是花姐那会儿可是八爪鱼似的缠着我,口中还唤着‘别走’……”
“杨炯!!!”花解语羞愤欲绝,长剑一抖,剑尖直指杨炯,可手臂却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她心中气苦,那“春风一度散”药性虽解,身子却还虚着,此刻急怒攻心,眼前竟有些发黑。
苏凝见她摇摇欲坠,忙上前扶住,转头瞪向杨炯:“你少说两句吧!花姐身子还没好利索呢!”
杨炯见她这般维护花解语,哼道:“哎!臭宝儿,昨晚可是我救的你!你别分不清里外!”
“你还说!昨晚可也是你将我推进的小溪!”苏凝啐了一口,扶着花解语坐下,又倒了一盏茶递过去。
花解语接过茶盏,手还在微微颤抖。她闭目定了定神,知道杨炯是在故意挑弄是非,当即切齿问道:“你到底想怎样?”
杨炯见她终于肯谈正事,也收了嬉笑之色,整了整衣襟,沉声道:“很简单。第一,你跟我去金陵见我爹,当年的事,你们当面说清楚。第二,桃源寨地处要冲,从此由滁州厢军驻防,寨中百姓若愿迁居,我可安排他们去金陵,谋个正经生计。”
“你做梦!”花解语双拳紧握,指节捏得发白,浑身因愤怒而微微颤抖,“桃源寨是我花家三代基业,寨民都是我的亲人,你想夺便夺?”
杨炯冷笑一声,再不与她嬉闹:“这由不得你。你以为,凭寨中这些老弱妇孺,挡得住三千厢兵?”
“你……你威胁我?”花解语一字一顿,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随你怎么想。”杨炯负手而立,目光如电,“我若没遇见你,也就罢了。既然遇见,当年的事算我杨家对不住你,总要有个了断。更何况……”、他顿了顿,声音转冷,“花山地处江淮要冲,我绝不容许此地再有反叛势力。我说的是——绝不容许!”
“我若不答应呢?”花解语一步踏前,浑身气势陡涨,虽无气力,但那并掌如刀的姿势,竟真有几分江湖高手的风范。
杨炯嗤笑一声,抬手推开窗子,指着寨中往来巡哨的兵士:“你没听过我的旧事?屠城灭国,对我来说家常便饭。你若不信,大可试试。”
“你……你混蛋!”花解语气得浑身发抖,眼泪在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肯落下。
“反正我父子在你心中,本也不是什么好人。”杨炯轻哼一声,转身便往门外走,“一个时辰后出发!”
“我……我不跟你走!”苏凝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杨炯脚步一顿,缓缓转身,没好气道:“你个笨蛋还想造反?”
“你才笨蛋!”苏凝跺脚嗔骂,俏脸涨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