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宸妃之死,是先帝一手谋划,为的是以李淑为饵,拉拢天波府与我王府,借机铲除宗室势力。这些,你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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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上前一步,目光灼灼:“二狗和先帝设计害死皇后与太子,李淑从头至尾毫不知情。
先帝不过是算准了你们姐妹性子,布下这死局,要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好为第三代铺路。
这些事,李泠早已说得清清楚楚。你、我、李淑,都是先帝棋盘上的棋子。
如今李淑已死,你还要将这无妄之仇记到何时?”
“李淑已死?”李漟忽地笑出声来,那笑声凄厉如夜枭,在空殿中回荡不休。
她一步步逼近杨炯,凤眸中寒光凛冽,“杨行章,你当朕是三岁孩童?李淑当真死了吗?你再说一遍!”
杨炯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自然死了,你我亲眼所见。”
“你再说一遍!”李漟切齿,双拳紧握,骨节泛白。她从未如此刻这般恨自己不通武艺,否则定要一拳打碎这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
杨炯闻言一怔,随即明白过来。
李淑假死之事,只怕已被李漟察觉。他早该想到,皇后留给李漟的遗产,绝不止明面上那些。
如今李漟能查到这一步,倒也并不令人意外。
思及此处,杨炯轻叹一声:“是,李淑未死。但从此世间再无‘宸公主’,只有一个在扬州带孩子的寻常妇人。”
“寻常妇人?”李漟嗤笑,眼中讥诮几乎化为实质,“天下第一美人,在你杨行章口中,竟成了寻常妇人?
那我呢?我这个被你困在深宫、政令不出皇城的‘囚徒天子’,在你眼里又是什么?
是你掌中玩物?还是你施舍怜悯的可怜虫?!”
杨炯见她情绪失控,不动声色地拉开半步距离,待她喘息稍平,才缓缓反问:“那在你眼中,我又是什么?”
“奸臣!反贼!薄情人!”李漟一字一顿,每个字都似从齿缝间碾磨而出。
杨炯挑眉,几乎不假思索地回敬:“昏君!泼妇!寡义徒!”
“你——!”李漟气极反笑,忽地转身从案上抓起一支狼毫笔,蘸了杯中残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挥毫疾书。
但见酒液淋漓,字迹狂放:“昔年竹马绕床戏,今日权奸欺庙堂。七窍玲珑空自许,原来白眼对豺狼!”
写罢掷笔,冷冷看向杨炯。
杨炯凝视地上酒字,忽地俯身拾起另一支笔,就着她未干的酒迹,在旁续道:“青梅岂知帝王心,翻云覆雨最无常。若真七窍玲珑质,何困金笼怨昼长?”
李漟见状,更是怒不可遏,抢过笔又写:“豺狼当道踞要津,挟势弄权欺新主。他年史笔如铁铸,奸佞传首遗臭名!”
杨炯不慌不忙,接过续写:“新主不知民疾苦,深宫妄断天下事。若肯垂眸看黎庶,方知谁是真国贼。”
两人一来一往,不过盏茶工夫,地上已满是酒字纵横。
诗章愈写愈烈,言辞愈发的尖刻。从朝政攻讦到旧怨,从天下大事到私德品评,直将十余年情分撕扯得鲜血淋漓。
写到后来,李漟忽地掷笔,仰天大笑。笑声凄怆,在空殿中回旋不绝。
笑了许久,她猛一拂袖,转身朝殿外厉声高喝:“来人!来人!!”
殿外远处传来窸窣脚步声,却无人敢近前。
李漟也不理会,自顾自高声道:“传朕旨意:即日起,翻修皇宫,增筑离宫三十六所!开凿运河,自长安直通岭南!重修长城,自山海关至嘉峪关,一律以巨石砌就!朕要四时巡游,春下扬州,夏赴陇右,秋往登莱,冬巡幽燕!”
她每说一句,便逼近杨炯一步,眼中闪着近乎癫狂的光芒:“还有——!传谕各州府:准许地方自募兵马,自铸钱币,自辟僚属!朝廷赋税,三成留用地方!”
说罢转身,冷笑着看向面色渐渐阴沉的杨炯:“你不是要天下太平吗?你不是要百姓安乐吗?朕偏不让你如意!我李漟,宁做亡国之君,也绝不做你杨行章的提线傀儡!”
她一字一顿,字字如刀:“朕要这天下大乱,要烽烟四起,要让你心心念念的太平盛世,化为泡影!”
话音方落,忽觉腕上一紧。
杨炯不知何时已欺身近前,一手扣住她手腕,另一手按住她肩头,猛一发力,将她整个人抵在冰凉殿柱之上。
“陛下,”杨炯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惊雷:“因何谋反?”
烛火骤爆,其声裂帛。
远谯三鼓,声沉夜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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