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老瓦丁却无心享乐,他在营地中来回巡查,看着粟特人将骆驼一匹匹牵来,又仔细检查了水囊和干粮,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而功亏一篑。
安万通陪在一旁,脸上堆着笑:“先生放心,每匹骆驼都喂足了草料,水囊里装的是绿洲深处的甜水,足够支撑到瓦罕走廊。”
阿老瓦丁点点头,目光扫过营地外围的沙丘:“大华的骑兵行事迅捷,你需派可靠的人在四周放哨,一有动静立刻回报。”
这般说着,突见主帐喧嚣,凝眸看去,只见酒至半酣,阿尔斯兰将怀中女子横抱而起,大步走向寝帐。
“唉!什么时候能长大呀!”阿老瓦丁摇头轻叹,便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巡视营地。
夜深人静,帐篷内的烛火摇曳不定。
阿尔斯兰浑身赤裸,正趴在一名女子身上肆意发泄,连日来的恐惧与愤怒都化作了原始的兽欲。那女子婉转承欢,指尖划过他背上的刀疤,引得他更加狂暴。
就在阿尔斯兰即将攀上顶峰时,帐篷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便是密集的马蹄声和喊杀声。
“殿下!不好了!杨炯的追兵到了!”亲兵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在帐篷外。
阿尔斯兰身子猛地一僵,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那即将喷发的欲望瞬间消散无踪。
他惊恐地抬起头,只见帐篷帘被猛地掀开,一名浑身是血的亲兵跌了进来,身后跟着数支呼啸而至的羽箭,“噗噗”几声钉在帐篷柱上,箭尾兀自颤动。
“快!护着殿下走!”卡什克卫统领叶海亚冲入帐中,扑到阿尔斯兰身前,大声怒吼。
阿尔斯兰猛地回过神,慌忙从女子身上滚落。他手忙脚乱地抓过散落一地的衣物,双手却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连最简单的裤带都难以系上。
当他下意识地低头,心头绝望到了极点,某种男性的根本力量已离他而去,任凭意志如何驱动,身体都毫无回应。
一阵彻骨的寒意攫住了他,阿尔斯兰意识到,自己恐怕是彻底被吓破了胆,落下了这难以启齿的顽疾。
帐篷外,火光冲天。
贾纯刚率领的皮室军骑兵如猛虎下山,手中的火铳喷吐着致命的火光,“砰砰”声不绝于耳。
粟特人的营地瞬间变成了修罗场,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塞尔柱士兵被火铳击中,身上炸开一团血花,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箭矢如飞蝗般掠过夜空,将奔跑的士兵射穿,钉在沙地上。
一名塞尔柱百夫长刚翻身上马,便被一支羽箭射穿了脖颈,他捂着脖子从马背上摔落,鲜血从指缝中喷涌而出,染红了身下的黄沙。他身旁的士兵试图冲过去救他,却被火铳子弹击中胸口,身体向后飞出,撞在骆驼身上,骆驼受惊发狂,扬起前蹄将另一名士兵踩成了肉泥。
“不要恋战!往西边撤!”阿老瓦丁挥舞着弯刀,砍倒一名冲来的皮室军士兵,高声呼喝。他深知大华火器威力,一旦被缠住便必死无疑,唯有尽快进入瓦罕走廊才能有一线生机。
阿尔斯兰在亲兵的护卫下,终于骑上了一匹骆驼。
回头望去,只见帐篷已被大火吞噬,那三个粟特女子的尸体躺在地上,身上插满了箭矢,双眼圆睁,满是惊恐。
阿尔斯兰只觉一股寒意自脊梁窜起,当下猛夹骆驼腹,嘶声喝道:“速退!”
千余名塞尔柱亲兵应声调转马头,各挥弯刀,竟如铁壁般横在道上,迎着皮室军铁骑冲杀而去。
这些皆是自少年时便追随阿尔斯兰南征北战的老兵,此刻明知是赴死,却无一人面露惧色。
但见一名年轻士兵腿骨被火铳击碎,仍拖着残肢爬至驼群旁,以血肉之躯遮挡飞矢,喉间嗬嗬作响:“殿下……快走!”
塞尔柱传令兵早被利箭贯透肺腑,手中牛角号亦断作两截,每喘一口气便带出团团血沫。
忽见三骑皮室军欲绕侧翼包抄,这沉默汉子竟从尸堆中暴起,发出一声裂帛般的狂啸,生生将追兵注意力尽数引来自家身上。
三杆长矛瞬间透胸而过,他却以最后气力死死攥住矛杆,为那远去的黄尘多争得了半盏茶的工夫。
老军布哈望着惊惶哀鸣的驼群,浑浊眼中闪过决绝。他领着最后几个弟兄返身冲入驼阵,刀光闪处,骆驼后臀鲜血迸溅。受痛的巨兽顿时癫狂,撒开四蹄朝追兵必经之路横冲直撞,竟化作一道翻滚的血肉屏障。
贾纯刚部众被这疯驼阵所阻,只得远远以弓矢追射。
待得天边透出鱼肚白,阿尔斯兰回首望去,但见粟特营地余烬未熄,断后亲兵已尽数殁于沙场。
清点残部,七千精锐仅余六千,人皆负创,骆驼折损近千。他瘫坐驼鞍之上,忽觉胯下空荡无觉,念及昨夜惊险,面上血色尽褪,十指深深掐入掌心。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进入鹰愁涧。”阿老瓦丁的声音带着疲惫,他的左臂被箭划伤,简单包扎后仍在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