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本王的将士,个个都是千金之躯,岂会为你这等庸主收拾残局,枉送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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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自怀中取出一本薄册,随手掷于马和德面前。但见封面上《防疫指南》四个楷字铁画银钩,在烟尘中格外醒目。
“疏勒城糜烂至此,疫气横行。你若还存着几分重享富贵的念想,此刻便该去收拾残局,安抚你那幸存的子民,依此指南防疫救民,这是你身为国王最后的价值!”
“王爷!”马和德悲声呼喊,面露难色,“如今城内暴民肆虐,乱兵横行,更兼瘟疫蔓延!您叫老臣单枪匹马,如何平乱?如何救民啊!”
杨炯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锐利:“怎么?你是在与本王讨价还价?看来你是觉得活着无用了?既然如此……”
话音未落,身后亲兵“唰”地一声,弓弦拉满,箭镞直指马和德心口,杀气凛然。
马和德浑身剧颤,冷汗瞬间浸透重衣。他深知杨炯言出必行,此刻已无退路,唯有拼死一搏,方能求得一线生机。
一念及此,马和德把心一横,仰首拱手,声音嘶哑却带着决绝:“老臣……领命!定不负王爷所托!”
说着,马和德拾起地上《防疫指南》,紧紧攥在手中,步履沉重却又异常坚定地朝着那已成废墟的东门走去。
恰在此时,只听得疏勒城其余八门方向传来震天喧嚣。
但见各处城门洞开,黑压压的人潮如决堤洪水般涌出。其中有衣衫褴褛的平民,有丢盔弃甲的乱兵,更有许多面黄肌瘦、步履蹒跚,边走边咳血、显然已染疫之人。
他们脸上交织着恐惧与疯狂,哭喊着、嘶吼着,盲目地朝着华军阵地方向狂奔而来,声势骇人。
杨炯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涌来的人潮。
待那混乱的先锋冲至阵前数丈,已能看清他们扭曲的面容时,他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声如洪钟大喝:“放火!”
令出法随,那数百具猛火油柜齐发,兵士用力压动泵杆,只见一道道粘稠火油激射而出,遇火星瞬间点燃,化作数十条长达数丈的火龙,张牙舞爪地扑向地面。
轰——!
地上预泼的火油立时燃起,一道宽达数十丈的烈焰之墙骤然升起,热浪扑面,灼人气流惊得战马扬蹄长嘶。
冲在最前的乱民猝不及防,立时被火舌吞噬,发出凄厉惨叫,化作一个个翻滚的火球,空气中顿时弥漫开皮肉焦臭,令人作呕。
有人欲从火势稍弱处突破,却被持续喷来的火油再次点燃,倒地哀嚎翻滚,顷刻间便没了声息。火墙之后,华军枪阵如林,箭矢如雨,彻底断绝了人潮冲阵的可能。
这修罗场般的景象,将后续涌来的百姓吓得魂飞魄散,惊恐万状地停在火墙之外,再不敢上前半步,唯有绝望哭嚎声响彻四野。
“马和德!还不快去安抚百姓?难道要等他们尽数葬身火海,死于瘟疫吗?”杨炯的怒吼如惊雷炸响。
马和德浑身一颤,连声应道:“是!是!老臣这就去!”
马和德强压心中恐惧,快步奔至阵前,运起中气,对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大喊:“疏勒的子民们!本王马和德尚在人间!”
人群顿时骚动,无数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那塞尔柱豺狼阿尔斯兰!就是他胁迫本王,阻止我们归顺大华仁义之师!是他纵兵劫掠,屠戮我们的亲人!是他放火烧城,欲将我们百年基业毁于一旦!此仇不共戴天!”马和德声泪俱下,痛斥暴行,试图激起民众的悲愤。
接着,他话锋一转,指向城内:“如今,大华王爷仁义,给我们指明生路!我们的城,我们自己救!我们的家,我们自己守!本王无能,致使国家蒙难,百姓遭殃,罪该万死!今日,本王愿身先士卒,杀回城中,与塞尔柱蛮子血战到底!”
言罢,马和德猛地抽出一士兵长刀,高高举起:“凡随我杀敌者,城中塞尔柱人劫掠的财宝,战后尽数分与有功之人!我马和德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说罢,马和德竟真的一转身,挥舞长刀,状若疯虎,朝着那仍在冒烟的东门缺口狂奔而去。
百姓们先是惊愕,随即被国王的“悲壮”和“财宝”所激,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怒吼:“跟国王陛下杀回去!”
“报仇!抢回我们的财物!”
“塞尔柱人欺人太甚!跟他们拼了!”
恐惧在群体性的愤怒与贪婪面前渐渐消散。
有人带头,便有人跟随,起初是数十人,继而数百人,最终成千上万的民众,如退潮复涨的狂涛,调转方向,跟着马和德的身影,嘶吼着冲回了那片已成修罗战场的疏勒城。
安娜在阵前望见这般景象,不禁轻叹:“这马和德平日里庸懦无能,危难时刻,倒显出几分胆气与担当。”
杨炯闻言,嘴角泛起一丝冷峭:“担当?不过是权术保命罢了。他深知我大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