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念及耿将军临终血泪,五内如焚。此等悲愤,无人可诉,唯于更深漏尽时,书此家信,一吐块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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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西征,本欲速战速决,岂料世事无常。
今贼首西遁,正宜趁此良机,重定西域。若错失此刻,恐日后更难措手。能行此非常之事者,非我其谁?朝中不畏物议,不惧弹章者,亦唯我一人而已。
炯平生所负,唯卿一人。本定七月婚期,恐难如期。
然为夫在此立誓,必当速定西域,星夜返程。忆卿雅态,无日或忘。盼相逢之日,当与卿共醉芳丛,偿此相思债。
夫炯手书。
刚掷下笔,忽闻身后一声娇笑:“哎呦呦!这般甜言蜜语,难怪哄得那么多姑娘死心塌地。连我看了,都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你呢!”
杨炯蓦然回首,但见安娜俏立月下,一身浅紫绡纱长裙,上绣拜占庭双头鹰纹与紫罗兰缠枝,那满头紫发在清辉下流转着梦幻般的光泽。
此时的她笑靥如花,眸光流转,真真是国色天香,不可方物。
杨炯不动声色将信笺折起塞入信封,瞪她一眼:“莫非拜占庭风俗,以窥人私信为乐?”
安娜嫣然一笑,揶揄道:“你们华夏儿郎,都似你这般会哄妻子么?”
杨炯轻哼:“自然。只你这般形貌,在中华大抵要被当作葡萄成精,无人敢倾心以对了!”
安娜一怔,哪里不知道杨炯在揶揄自己,旋即撇嘴:“未得王爷青眼,奴家真是五内俱焚,惶惶不可终日呢!”
杨炯懒得与她斗口,转身欲走。
“哎!”安娜急唤,举起手中陶坛,“地窖里寻着的科马塔里亚葡萄酒!饮否?”
杨炯驻足,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仰首便灌。
“暴殄天物呀!”安娜忙抢回酒坛,心疼不已,“这是餐后甜酒,号称‘国王之饮’,哪有你这般牛饮的?整个龟兹国库就这一坛,我离乡后久未尝此味了!拿给你舒心,你就这般鲸吞?!”
说着自顾自抿了一口,鼓着腮瞪向杨炯。
杨炯见她娇憨之态,忽的伸手夺回酒坛,漫声道:“区区葡萄酒何足道哉?待我助你扫平塞尔柱,整个希腊的葡萄园都归你,管教你喝个够。”
安娜紫眸一亮:“你愿随我回拜占庭?”
“那可不一定。”杨炯耸肩。
“骗人!”安娜跺脚来抢。
杨炯笑着还她酒坛,正色道:“全看阿尔斯兰如何行事。他若胆小如鼠径回了塞尔柱,我就是踏平伊斯法罕,也要取他项上人头!”
安娜抱紧酒坛怔在原地,见他并非说笑,激动得声音发颤:“当真?”
“绝无虚言。”
安娜听了,强抑心绪,轻咳一声,恢复雍容仪态,将酒坛递过:“这酒本就是赠你的。我堂堂拜占庭公主岂会吝啬一坛酒?不过见你心绪不佳,特来相伴罢了。”
杨炯看她故作端庄,接过酒坛又仰首豪饮。
安娜见杨炯全无推让之意,眼看美酒将尽,再装不得大方,扑上前夺过酒坛,幽怨地瞪他一眼,索性将剩余酒液尽数灌下,也顾不得细品了。
安娜饮罢,犹自舔舐樱唇,紫眸中满是嗔怪。
杨炯失笑:“这般小气模样,还许诺给我港口?骗鬼是吧!”
“这岂可相提并论!”安娜顿足反驳。
“如何不能?见微知着没听过?”杨炯哂笑。
安娜轻哼,开口解释:“这是乡愁!精神之需,岂是俗物能比?”
“哦——!”杨炯故作恍然,随口揶揄,“你既如此看重精神,那我娶你,你可将拜占庭这俗物当嫁妆送来?”
“有何不可?”安娜应得干脆,“西方联姻合邦本是常事。我嫁你与登基为帝并不相悖,终归是你我子嗣继承大统。”
杨炯闻得安娜之言,不觉一怔,心下暗忖:素闻西方诸国,诸侯并立,疆土纷纭,其贵族多以姻亲为纽,联结势力。适才只顾打趣,倒忘了这一层关节。”
思及此处,杨炯脸上不免泛起些赧色。
原来那西方小邦林立,兵甲有限,贵族们为固根本、扩疆域,多行联姻壮势。恰如卡斯蒂利亚公主订婚阿拉贡王子,正是合纵连横,共御南方白衣大食之策。
这番思量在脑中九转,倒叫杨炯自觉失了计较。
本欲借联姻之说打趣安娜,怎料西方风俗本重此道,那安娜又早存了嫁娶之心,听得婚嫁之语,非但不以为忤,反觉正中下怀。
只见她秋波流转,唇角含春,竟是一副愿缔良缘的模样。
杨炯见此情景,倒像一拳打在棉絮上,进退不得。原要打趣人,反成了自荐良媒,真真是应了“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古话了。
安娜见杨炯语塞,嫣然凑近,吐气如兰:“不是要堵我的嘴么?怎的光说不练?”
杨炯推开她,翻个白眼:“你现在应该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