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一名乃蛮兵瞥见这紫发女子形貌殊异,抡起弯刀便朝她肩头劈来。
安娜不慌不忙,纤腰一折,竟贴着马腹轻巧滑过,掌中剑如灵蛇探首,顺着甲胄鳞隙直刺腰眼,那兵登时软倒。
又有一敌自背后暗袭,安娜耳闻风声,翩然转身,但见剑光流转,先挑飞敌刃,复又轻点其腕。
那兵痛呼弃刀之际,安娜早已欺身近前,剑尖微送,直取咽喉。
此时晨光初照,但见她紫发飞扬,姿若惊鸿,剑舞回风间竟似女神雅典娜临凡,引得周围将士齐声喝起来彩来。
杨炯速度最快,径直奔向那络腮胡将领。
刚一进入敌阵,便见两员乃蛮兵横刀拦路。
杨炯手中长刀宛若游龙,左拂处斩落马首,右掠时劈倒骑手,恰似快刀裁锦,干净利落。
那络腮胡将见杨炯来势凶猛,催马相迎,铜锤挟风雷之势当头砸下。杨炯侧身避过锋芒,刀锋顺着锤柄削去,惊得敌将急收兵刃。
这边破绽方露,杨炯的长刀已如流星追月,直取心口。
敌将举盾相抗,只听“锃”的一声,盾牌迸裂木屑纷飞。
趁势挥锤欲击马首,杨炯双腿轻夹,“乌云”驹人立而起,但见刀光如匹练垂落,正中敌将脖颈。
一颗首级带着血雨腾空,滚落草间时犹自瞠目,竟似不信这般轻易便送了性命。
乃蛮兵见主将殒命,正惶惶间,忽闻身后雷声震地。刘文典率领风字重甲铁骑如潮涌至。
当是时,前方杨炯、毛罡等人攻势如虹;两侧贾纯刚弓弩队飞矢似蝗。三面受敌,肝胆俱裂,纷纷拨转马头四散奔逃。
杨炯却不急着追击,只下令道:“围三缺一,留其向北逃窜之路,待其进入皮室军包围圈,再一举歼灭!”
果不其然,乃蛮残兵慌不择路,朝着肯特山方向逃去,刚到河谷北侧的隘口,便被早已埋伏在此的皮室军游骑拦住。
皮室军个个马术精湛,手中弯刀挥舞如飞,乃蛮残兵本就士气低落,哪里抵挡得住,不过半个时辰,便死伤殆尽,少数投降者也被捆了起来。
“王爷,前方便是乃蛮的牧马场!”斥候拍马来报。
杨炯率领众人策马前往,只见河谷西侧的草地上,三千匹漠北马正在悠闲吃草。
这漠北马虽体型不及河曲马高大,却生得极为壮实,鬃毛浓密如墨,肌肉线条分明,蹄子坚硬如铁,一看便知耐饥渴、抗严寒。
杨炯见了,不禁抚掌笑道:“好马!有了这些马,我军远征再多一道保障呀!”
正此时,陈三两率领数百人亲兵卫队驱赶着一群俘虏来到近前。
这些俘虏衣衫褴褛,有的穿着破烂的毡衣,有的甚至只裹着几块破布,脸上满是污垢,不少人身上带着伤痕,有的是刀伤,有的是鞭痕,一个个低垂着头,眼神中满是恐惧,不敢与杨炯等人对视。
“王爷!发现乃蛮的奴隶!总计九十三人!”陈三两沉声禀告。
杨炯颔首,刚要让其其格向前传译,好教这些苦命人安心住下,日后同建图勒城。
却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哭喊响起:“爹!爹呀!您可算来了!”
众人皆是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异常瘦弱的少年从俘虏群中冲出。
这少年约莫五六岁年纪,头发散乱如鸡窝,脸上满是泥污,穿着一双破草鞋,露出的脚趾冻得通红。
少年直奔杨炯马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杨炯的马腿痛哭流涕。
安娜双手抱胸,来到近前,揶揄笑道:“哟!这是你私生子呀?瞧这年纪,倒像是你早年在草原上留下的风流债。”
“你怎么说话呢?!”杨炯瞪了安娜一眼,脸色发黑。
安娜却笑得更欢,伸手捅了捅杨炯的胳膊:“对对对!是我用词不当,是你宝贝儿子行了吧!你瞧瞧,这小子虽瘦,眉眼间倒有几分像你呢。”
杨炯懒得与她争辩,低头看着身前的少年,冷道:“你会说大华话?”
“会呀!爹!您忘了吗?都是您教我的呀!”少年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声音带着哭腔,“当年您来草原,见我娘貌美,便与她春风一度,后来您说要回大华接我们,可这一去就是数年,我娘天天盼着您,眼睛都哭瞎了!”
杨炯闻言,气得发笑,翻身下马,一脚踹在少年屁股上,没好气道:“老子今年才十九!你他妈的意思是老子十三岁就有了你?你小子会不会算账?”
“对呀!爹!您龙精虎猛,一夜七次!十三岁有儿子怎么了?这在草原上也是常有的事!”少年揉着屁股,却不肯起身,依旧抱着杨炯的腿,哭喊道,“爹!您不能不认我呀!我叫月里麻思,您给我取的名字,您忘了吗?‘麻思’就是草原上的雄鹰,您说希望我像雄鹰一样展翅高飞!”
月里麻思大声呼喊,脸上没有丝毫的羞愧。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士兵们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安娜更是笑得前仰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