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脆弱的平衡被彻底打破,混乱已生。此刻不趁乱突围,更待何时?更要紧的是,绝不能让藤原道长这只老狐狸轻易脱身,必须让他也尝尝被拖入泥潭的滋味。
“炮队!!”杨炯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绝地反击的狂飙与狠厉,瞬间压过战场喧嚣,“目标!影武者前军与藤原老贼后军衔接处!高爆开花弹!给老子狠狠地炸!”
“得令!!”炮队指挥官嘶吼回应,令旗疯狂舞动!
“轰!轰!轰!轰!轰!轰——!!!”
螭吻营仅存的、调整好角度的十余门重炮,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后的、也是最凶猛的咆哮。炮口喷吐出长达数尺的橘红色怒焰,撕裂昏暗的雨幕。炮弹带着死神的尖啸,划出致命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砸落在影武者如黑色潮水般涌来的最前锋,与藤原军仓惶掉头、阵型散乱的后队之间。
轰隆隆——!!!
地动山摇,火光冲天,爆炸的巨响瞬间吞噬了一切声音。
炮弹落点为中心,方圆数十丈内,仿佛瞬间变成了熔岩地狱。高爆开花弹恐怖的威力被湿软的泥地放大到极致,灼热的气浪混合着无数碎裂的淬毒铁蒺藜、细小的钢珠、燃烧的破片,如同来自地狱的钢铁风暴,向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疯狂泼洒、席卷。
“噗嗤!噗嗤!噗嗤!”
“救命——!!”
凄厉到非人的惨嚎瞬间盖过了战场所有声响,影武者的漆黑布甲,在近距离的爆炸破片和钢珠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铁蒺藜深深嵌入肉体,钢珠穿透甲胄缝隙,火焰点燃了浸透雨水的布帛。
无数黑影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或瞬间四分五裂,化作漫天血雨肉块;或浑身冒火,惨叫着在泥泞中翻滚;或被冲击波高高抛起,再重重砸落,筋断骨折。
藤原军的后队同样遭了池鱼之殃,背对爆炸的藤甲兵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飞,沉重的藤甲成了累赘,许多人被飞溅的破片钢珠击中背心、后脑,扑倒在地,再无声息。战马受惊,嘶鸣着疯狂践踏,将本就混乱的阵型彻底搅成一锅烂粥。
一条弘治正挥舞黑刀冲在最前,猝不及防之下,坐骑被一枚飞溅的灼热破片削断前腿。战马惨嘶着轰然栽倒,将他狠狠甩飞出去。若非身边亲卫拼死扑救,用身体挡住后续飞射的钢珠铁雨,这位影武者统领当场就要殒命。
他灰头土脸地从泥浆中爬起,头盔歪斜,鬼面覆面碎裂了一半,露出半张因极致的愤怒和剧痛而扭曲狰狞的脸,嘴角溢血,目眦欲裂地望向炮火袭来的方向。
“藤原老贼!你还有如此手段?!” 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怨毒咆哮,这三天被藤原平遛狗的憋屈,加上此刻被炮火重创的剧痛与耻辱,彻底点燃了他灵魂深处的暴虐。
“给我杀!杀光叛贼!!” 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将这老奸巨猾的藤原道长及其藤甲兵碎尸万段。
炮击骤停,浓烈的硝烟混合着血腥与焦糊味,弥漫在战场西南角,影武者同藤甲兵瞬间纠缠在一处,杀声震天,难解难分。
“全军听令!”杨炯没有丝毫犹豫,长刀“角宿”直指东南方被炮火短暂清空、又被混乱藤甲兵堵塞的缺口,声音响彻全军,“牛皋、张峻,开路先锋!李飞护住左翼!萧瑟瑟,吊射追兵!皮室军断后!目标东南!撤!快撤!!”
“吼——!!”绝处逢生的狂喜与对侯爷决断的绝对信任,让疲惫不堪的螭吻残军爆发出最后的气力。
“拦住他们!!”城头天皇眼睁睁看着杨炯竟要趁乱脱身,甚至临走前还狠狠坑了藤原道长和影武者一把,气得几乎吐血。
这三人争做黄雀,到头来竟然让杨炯得了逞,这他哪里能忍,当即,天皇撕声怒吼:“一万先锋!出城!给朕缠住杨炯!谁都别想走!”
沉重的平安京城门轰然洞开,养精蓄锐已久的一万天皇近卫军,身披精良的赤铜札甲,手持长枪太刀,如同开闸泄出的钢铁洪流,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喊杀声震天动地,向着螭吻营撤退的后队,狂飙突进。
战场,彻底沸腾。
乱!乱到了极致!
东南方,杨炯率螭吻残军浴血突围,赤甲在泥泞中艰难移动。
西南方,藤原氏藤甲兵被近万影武者纠缠,双方陷入死战。
影武者在一条弘治疯狂的驱使下,一部分继续绞杀藤甲兵,另一部分则调转刀锋,带着对炮击的刻骨仇恨,如同黑色的毒蛇,也噬向螭吻营侧翼。
三方势力,数万大军,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撕咬,互为敌手。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声、惨嚎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垂死的咒骂声,汇成一片比地狱更恐怖的死亡交响。
雨水冲刷着泥浆与血水,汇聚成一道道猩红的小溪。每一刻都有生命在消逝,每一寸土地都在被疯狂争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