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炯手腕一抖,刀刃顺势抹过,敌将咽喉血线迸现,栽落马下。他身后赤甲洪流以他为锋锐,硬生生在玄甲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直抵完颜菖蒲岌岌可危的残阵后方。
“菖蒲!”杨炯一声断喝,声震四野。
完颜菖蒲娇躯剧颤,猛地回头。
风雨中,那赤甲浴血、刀光如龙的身影撞入眼帘,瞬间驱散了凤目中的冰寒与绝望,化作狂喜的波澜。她死死咬住下唇,强抑住几乎夺眶而出的泪水与扑入他怀中的冲动,握剑的素手因激动而微微发抖,旋即化为磐石般的坚定。
“陛下!是援军?”鬼熊次郎巨斧劈翻一名赤备骑兵,血葫芦般回头嘶吼,声带狂喜。
“天佑陛下!”弥兵卫十字枪如毒龙出海,挑飞一名敌骑,疲惫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精光。
完颜菖蒲长剑高举,金凤长鸣压过战场喧嚣,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决断与反攻的凌厉:“全军听令!轰天雷!阻敌!目标——源赖光、织田信忠本阵!”
仅存的数百忠孝军精锐,闻令如奉纶音。
他们迅速舍弃近身搏杀,从腰间、马鞍后掏出一个个拳头大小、黑黝黝的陶罐,正是杨炯秘密支援的轰天雷改良版,威力更大,延时更短。
引信在雨中“嗤嗤”燃起,冒着青烟被奋力掷出。
数十枚轰天雷划着弧线,越过混乱的战场,精准地砸向正稳步推进、试图彻底合围的苍河军重盾阵和高速穿插的赤备骑兵锋矢。
“那是什么?!”源赖光刀疤脸一抽,心头警兆狂鸣。
“散开!!”织田信忠目眦欲裂,清越的声音第一次带上惊惶。
“轰隆!轰隆隆隆——!”
连绵的爆炸在黑色铁壁与赤色洪流中骤然绽放。火光冲腾,气浪翻滚,裹挟着致命的铁片碎瓷横扫四方。
苍河军引以为傲的蒙皮巨盾被炸得木屑纷飞,持盾的壮汉双臂骨折,口喷鲜血向后跌倒,严密的盾墙瞬间崩塌。盾阵后的长枪手更是惨嚎一片,破片轻易撕开重甲缝隙,血肉模糊。
赤备骑兵的冲击锋矢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火墙。战马惊嘶,被爆炸气浪掀翻,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高速冲锋的骑兵收势不及,纷纷撞入前方的火海与混乱的人马尸体堆中,自相践踏,死伤狼藉。
织田信忠的黑云驹人立而起,险险避过一枚在蹄边炸开的轰天雷,灼热的气浪灼得他面颊生疼,人间无骨刀尖微微颤抖。
两路强敌的凶猛攻势,被这突如其来的火雨硬生生炸得戛然而止。
战场中心,瞬间出现一片死亡真空!
杨炯眼中精光爆射,趁此良机,长刀指向已近在咫尺、正竭力重整旗鼓的丰臣秀时帅旗,大声下令:“牛皋、张峻、李飞!随我斩将夺旗!”
“杀——!”牛皋双斧染血,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狂吼着扑向帅旗方向,挡路的马回众武士被他连人带刀劈成两段。
张峻刀势如山岳倾倒,沉稳推进,每一步踏出,必斩一敌,为杨炯护住左翼。
李飞银枪如电,点、刺、挑、抹,枪下亡魂无数,灵动地游弋在右翼,专破敌骑突击。
萧瑟瑟令旗再指:“目标,敌两翼援兵!自由散射,封住敌退路!”
皮室军箭如飞蝗,精准刁钻,将试图从侧翼扑来救援丰臣秀时的马回众小队死死钉住。
丰臣秀时端坐马上,细长凤目死死盯着那赤甲如龙、势不可挡杀来的杨炯,眼角剧烈抽搐。他早已听闻大华火器犀利,却万万没想到竟恐怖如斯。
炮火焚天,枪弹如雨,更有这近身炸裂的掌心雷霆,短短交锋,自己回师合围的一万精锐马回众,竟已折损近半。
阵型破碎,士气濒临崩溃。再看远处,源赖光、织田信忠被那诡异炸雷所阻,虽未溃败,但合围之势已破,急切间难以增援。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夹杂着巨大的荒谬感,自脚底直冲顶门。这哪里是战争?简直是屠杀!自己引以为傲的扶桑武技、精妙战阵,在这毁天灭地的火器面前,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八幡大菩萨在上……”丰臣秀时喉头干涩,心中已萌生退意。他猛地挥舞太刀“一期一振”,刀身狭长,弧度优美,寒光流转如水。
“传令!各部以‘乱’字诀散开!游斗缠身!不可硬撼!吹号!求援!”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令下,号角声凄厉响起,直冲云霄。
“想跑?”杨炯冷笑,已冲破最后数十步的阻拦,与丰臣秀时遥遥相对。他看得分明,丰臣秀时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惧与退意。
“皮室军!游骑散射,穿插分割!给老子封死他们退路!”
“是!”萧瑟瑟娇声回应,皮室军箭雨更密,如同附骨之疽,专门射杀那些试图脱离战场或聚拢队形的马回众军官和旗手。
数支精悍的皮室军轻骑小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