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道月枯槁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无声地从腰间那个鼓鼓囊囊的皮囊里摸出几个颜色各异的小纸包和一支细如发簪的铜管。
“‘迷魂香’,无色无味,遇风即散,吸之者如饮醇酒,盏茶即倒,睡上两个时辰方醒,醒来也只道是贪杯误事。”她声音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只是需得靠近门窗缝隙施放。”
“好!”王修眼中精光一闪,“老姬,老贾,守住门口。令君,叶子,随我护住姨母。待会儿姑娘酒菜送来,叶子,你负责迷倒她们,手脚要快,藏好。姨母,一旦外面姑娘被处理掉,你立刻动手!”
众人点头,屏息凝神静待时机。
不多时,门外响起娇笑声,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端着酒菜推门而入。
“公子爷久等啦……”为首的女子话音未落,叶枝已如穿花蝴蝶般迎了上去,脸上带着甜笑,口中说着“姐姐们辛苦”,袖中藏着藤原道月给的迷药粉末已悄然洒出。
那粉末极细,沾肤即化。
几个姑娘只觉异香扑鼻,眼前一花,连惊呼都来不及发出,便软软地瘫倒在地。
贾纯刚与姬德龙迅速将昏迷的姑娘拖到屏风后藏好。
藤原道月如鬼魅般闪到门边,将那细铜管悄无声息地插入门缝,对着走廊尽头方向轻轻一吹。一股肉眼难辨的淡烟,顺着穿堂风无声无息地飘散过去。
时间仿佛凝固。
谢令君手按剑柄,侧耳倾听。王修闭目凝神,苍白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敲击,计算着时间。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廊道尽头传来几声沉闷的“噗通”倒地声,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成了!”藤原道月收回铜管,对王修点点头。
王修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当先推门而出,步履沉稳,径直走向那扇雕花木门。
谢令君如影随形,青萍剑虽未出鞘,一股森然剑气已隐隐透出。藤原道月、叶枝紧随其后,姬德龙与贾纯刚则留在“揽月轩”门口,警惕地注视着楼梯口方向。
王修毫无阻滞地走到那扇门前,两名原本守卫的武士已瘫倒在门边,人事不省。
她毫不犹豫,伸手推开房门。
室内灯火通明,檀香袅袅。一张巨大的矮几旁,两名身着锦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正对坐饮酒。
一人面皮白净,三缕长须,眼神锐利中带着深沉算计,正是藤原秀乡。另一人则体格雄壮,满脸虬髯,眉宇间一股桀骜不驯的草莽之气,正是藤原纯友。
两人显然未料到有人敢如此闯入,俱是一愣。
“你是何人?!”藤原纯友反应极快,暴喝一声,蒲扇般的大手已按向腰间太刀。藤原秀乡眼中厉色一闪,手也探向矮几之下。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青蒙蒙的剑光,如同暗室中陡然亮起的冷电。
谢令君的身形快得只余下一道淡淡的青影。剑未出鞘,只听得“嗤嗤”两声轻响,藤原秀乡额前一缕长须,藤原纯友鬓边一绺虬髯,竟已被无形的剑气齐齐削断,飘然落地。
两人动作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剑太快,太冷,快到他们根本来不及看清动作,只觉咽喉处一片冰凉,仿佛死神的指甲已轻轻拂过。
王修却似闲庭信步,悠然自得地走到矮几旁,在那两人惊骇未定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坐了下来,甚至顺手拿起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酒。
“二位将军,”她轻轻晃动着杯中清冽的酒液,声音带着一种奇特的慵懒,却又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别激动。刀剑无眼,伤了和气就不好了。”
“你……你是谁?!”藤原秀乡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死死盯着王修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愤怒而微微发颤。能无声无息放倒他精挑细选的亲卫,身边还有如此恐怖的剑客,此人绝非等闲。
藤原纯友更是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野兽,按在刀柄上的手青筋暴起,却因咽喉间那残余的冰冷剑气而不敢妄动分毫:“好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报上名来!”
王修微微一笑,那笑容在摇曳的烛光下竟有几分妖异。她端起酒杯,浅浅抿了一口,动作优雅从容。放下酒杯时,眼中慵懒尽褪,只剩下睥睨天下的清冷与威严。
“我?”她缓缓吐出两个字,声音不高,却如重锤般敲在两人心上,“不就是你们口中那位‘兴风作浪’、‘意图倾覆国本’的内修子亲王喽。”
“内修子亲王?!”
“一条修子?!”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藤原秀乡与藤原纯友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传说中正率领大军兵临平安京的“叛首”,竟会以如此方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戒备森严的岚山城内,坐在他们的面前。
震惊过后,便是更深的寒意。她怎么进来的?她如何能精准地找到这里?一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