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牛皋一个激灵,猛地跳起,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给我把这鬼地方全都给我炸了!片瓦不留!”李澈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焚尽一切的决绝。
“得令!”牛皋此刻也彻底回过味来,方才的幻境让他又羞又怒,闻言凶性大发,须发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猛地一挥手,对身后陆续醒转、惊魂未定的陷阵营士兵吼道:“都他娘的愣着干什么?轰天雷!给老子把这鸟寺炸上天!”
士兵们如梦初醒,满腔的惊惧顿时化为被戏弄的暴怒。他们纷纷从腰间摘下黑黝黝、沉甸甸的轰天雷,动作麻利地掏出火折子,蓄势待发。
“真没礼貌!你就是这么求人的?”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女声,骤然从禅房内响起,如同玉珠落盘,打破了死亡投掷前的最后一瞬寂静。
几乎同时,禅房二楼那低垂的竹帘猛地向上一卷。
帘后,一道纤细娇小的身影清晰地映在窗纸上。月光勾勒出她玲珑的轮廓,似乎只穿着贴身的素色单衣,乌黑的长发如瀑般披散着。虽隔着纸窗,看不清面容,但那身影散发出的气息,却绝非寻常孩童,而是一种历经沉淀、渊深难测的沉静与愠怒。
“你是橘桔梗?”李澈目光如电,死死锁住那道窗后剪影,声音冰寒依旧,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正是!”窗后人影没好气地应道,声音清脆依旧,却带着明显的恼火,“深更半夜,毁人清修,打打杀杀,还要炸人房子?大华公主,好大的威风!”
李澈哪有心思与她虚与委蛇,开门见山,语速极快:“我姐夫身中奇毒,命悬一线!城中郎中说唯有你能救!条件,你尽管开!
只要我李澈能做到,金山银海,神兵秘籍,绝无二话!但此刻,救人如救火,刻不容缓!请你速速随我下山!”
“哦?中毒?”橘桔梗的声音似乎顿了一下,带着一丝玩味,却依旧不紧不慢,“什么毒啊?怎么中的啊?说来听听?哦,对了,让你那些粗手粗脚的兵离我的花远点!踩坏了一朵,你们赔得起吗?”
李澈的耐心彻底被磨尽,胸中怒火与对杨炯生死的焦灼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她猛地回头,声音如同从九幽寒冰中迸出,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给我炸!”
话音刚落,数十颗冒着青烟、嗤嗤作响的轰天雷,如同索命的乌鸦群,划破夜空,狠狠砸向那座精致雅静的禅房小楼。
“哎呀!你个疯子!”窗后那娇小身影发出一声又惊又怒的尖叫。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禅房二楼那精致的纸窗连同木格瞬间被撞得粉碎。
一道娇小得惊人的身影如同受惊的乳燕,迅捷无伦地从破窗中飞掠而出,姿态轻盈曼妙,在空中一个灵巧的转折,赤着的双足稳稳落在了花园中央,恰好避开那些轰然落地的轰天雷。
几乎在她落地的同时。
“轰!轰轰轰——!!!”
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连成一片,狂暴的烈焰与浓烟瞬间吞噬了那座雅致的禅房小楼。巨大的冲击波将门窗、梁柱、瓦片如同纸片般撕碎、抛飞。整座木楼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剧烈地摇晃、呻吟,最终在一阵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中,轰然垮塌。
烟尘冲天而起,夹杂着燃烧的木屑,如同下了一场火雨,灼热的气浪夹杂着烟尘扑面而来,吹得花园里的花海剧烈起伏。
橘桔梗刚一落地,便猛地回头,正看到自己安身的小楼在爆炸与烈焰中化作一片狼藉的废墟。她娇小的身躯明显僵了一下,月光下,那张终于显露出来的小脸,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被彻底冒犯的暴怒。
李澈却已无暇顾及她的情绪,爆炸的烟尘尚未散尽,她已大步流星地穿过呛人的烟雾,径直走到橘桔梗面前,目光如炬,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这个神秘的医者。
月光如水,清晰地映照出橘桔梗的模样。她身形极其娇小玲珑,至多只到李澈胸口,看上去不过十岁女童模样。
一张脸更是粉雕玉琢,圆润精致,眉眼弯弯,琼鼻樱唇,如同年画里走出的玉娃娃。然而,那双眼睛却深邃如寒潭,流转着与稚嫩面容绝不相称的成熟、慧黠,甚至此刻还带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她穿着一身素白的十二单衣里层小袿,赤着双足站在微凉的花泥上,乌黑的长发随意披散,几缕发丝沾了些许烟灰,更添几分狼狈。
可偏偏她身上那股渊渟岳峙、沉凝如山的气息,以及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凌空飞渡,无不昭示着她绝非等闲之辈。这巨大的反差,形成一种极其古怪又引人注目的气场。
“你……”李澈看着这张稚气未脱却怒气冲冲的小脸,又扫了一眼那片冒着青烟的废墟,心头竟莫名生出一丝荒谬和哭笑不得,“这就是你躲着不敢见人、非要隔着帘子诊病的原因?”
“要你管!”橘桔梗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小脸气得通红,竟不管不顾,就在这狼藉的花园里,当着李澈和一众士兵的面,直接向后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