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的花!”李渔心疼得叫出声来,看着自己心爱的绣球遭此“毒手”,又气又急,指着耶律拔芹嗔道,“你要死呀!祸害我的绣球做什么?它们招你惹你了?”
耶律拔芹看着满地狼藉,也自知理亏,讪讪地缩回手,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尴尬的红晕,张了张嘴刚想道歉,却被街道传来的喧闹噎住。
“哐啷啷——!”
“肃静!肃静!祥瑞现世,闲人退避——!”
一阵极其突兀、震耳欲聋的铜锣开道声,伴随着衙役们粗野的呼喝,猛地从楼下大街炸响。
与此同时,一直凝神听着楼下动静的郑秋,脸色骤然剧变,方才训斥耶律拔芹时的凌厉瞬间被一片阴沉所取代,眼神锐利投向窗外。
耶律拔芹也顾不得道歉了,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喧嚣和郑秋骤变的神色惊住,下意识一个箭步冲到窗前,探头向下望去。
李渔也是好奇,扶着腰,急切地挪到窗边。
只见大街上,早已被汹涌的人潮堵得水泄不通。京兆府尹梁师都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上,满面红光,神情肃穆中透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身后,数十名精壮衙役汗流浃背,喊着整齐的号子,正奋力抬着一个巨大的、以红绸覆盖的物件。那物件沉重异常,压得抬杠深深弯曲。
人群鼎沸,万头攒动。
有白发老翁激动得胡须乱颤,口中念念有词,朝着那红绸覆盖的方向颤巍巍地跪下磕头;有妇人抱着孩子拼命往前挤,想让孩子沾沾“祥瑞”的仙气;更有那等泼皮闲汉,攀爬到临街店铺的招牌上、树上,伸长了脖子张望,引得一片斥骂惊呼。
整条大街如同煮沸的粥锅,喧哗声、议论声、惊叹声、衙役的呵斥声、小儿的哭闹声,汇成一股巨大的声浪,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起——!”梁师都猛地一挥手,声如洪钟。
衙役们齐声应和,奋力将覆盖的红绸一把掀开。
“哗——!”人群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惊呼,随即又陷入一种近乎窒息的寂静。
阳光直射下来,将那“祥瑞”照得纤毫毕现。那竟是一只硕大无朋、前所未见的巨龟。龟甲呈现出一种非金非玉、深沉内敛的玄青之色,隐隐流动着金属般的光泽,甲片厚重如山岳,边缘嶙峋如斧凿。
最令人骇然的是,在那巨大龟甲的背脊中央,并非天然纹理,而是布满了无数道深邃而奇异的裂痕,这些裂痕纵横交错,蜿蜒盘曲,在阳光下清晰无比地构成了一幅极其玄奥的图案。
郑秋的瞳孔骤然收缩如针尖,她死死盯住那龟甲上的裂痕图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那哪里是杂乱无章的裂纹?分明是以古奥的大篆笔意,极其隐晦却又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一幅上古流传的星图——洛书九宫之形!
尤其那“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的布局,中央“五”宫之位,正隐隐指向紫微帝星之侧。而在那象征帝星的星位旁边,一道稍浅却异常清晰的裂痕蜿蜒如凤,昂首展翅,其意不言自明,分明是“女主临朝,凤仪天下!”之意。
就在众人被这龟甲星图震慑得失声之际,一阵清脆稚嫩、宛如天籁的童谣声,忽地从那巨龟后面唱响:
玄鸟喑,素练垂,金乌坠,玉兔亏。
九霄云外玄女降,手持玉尺量是非!
量是非,定经纬,扫尽妖氛清玉宇,
还我朗朗日月光辉!
童音清越,字字珠玑,反复咏唱。
这歌谣乍听似祈福禳灾之语,细品之下却字字惊心。
‘玄鸟喑’指凤鸟不鸣,暗喻帝星不明,‘素练垂’意白绢垂落,似指国丧或女主垂帘,‘金乌坠,玉兔亏’分明是日月无光,天下昏乱,‘九霄玄女降’这几乎算是明示了,不是李漟还能是谁?‘玉尺量是非’,更是直言执掌权柄,厘定乾坤。
句句指向女主当国,方能涤荡妖氛,重光日月,这分明是为李漟量身定制的天命谶言。
那巨龟在衙役的奋力抬举和无数百姓狂热的簇拥下,如同承载着万民希冀的神只,缓缓地向着那巍峨森严的皇宫方向移动。人群如潮水般随着祥瑞涌动,呼喊声、诵念童谣声汇成一股巨大的洪流,不断冲击着长安城。
窗内,三女面面相觑,涵碧轩内落针可闻,方才的斗嘴置气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冰冷的惊悸。
李渔脸色煞白,一只手紧紧护住自己隆起的小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她这是要干什么?莫非……莫非真要……”
后面的话,她惊骇得无法说出口。
耶律拔芹也倒吸一口冷气,眸子里满是震惊与不解,她看着楼下那狂热到几近癫狂的人群,喃喃道,“不会吧?你们大华……难道也能出一位女皇帝?你们……你们史书上可没这个先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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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来自草原,对女主当政并不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