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毁灭打击,如同天罚。三好水军彻底懵了,浓雾中只闻雷声震天,火光迸现,却不知是何等恐怖武器,前一息还严整的船阵,顷刻间陷入地狱般的混乱。
“纳尼?!” 三好清海在剧烈的摇晃中死死抓住船舷,才未被震下海去。
他满脸烟灰,左臂被飞溅的木屑划开一道血口,惊骇欲绝地望着自家旗舰瞬间遭受的灭顶之灾,那巨大的窟窿,断裂的桅杆,燃烧的船楼,部下绝望的哀嚎,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一个恐怖的念头瞬间攫住了他的心神:“火炮!是火炮!他们不是前田家的船!是……是大华军队!”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遍全身,三好清海到底是百战之将,强压惊骇,嘶声力竭地咆哮:“八嘎!是敌袭!是华寇!他们有火炮!快!散开!散开!化整为零,灵活机动,给我冲上去!靠近了接舷战!快啊!”
他深知,在这等毁天灭地的远程利器面前,拉开距离就是等死。
然而,杨炯岂会给他这机会,见敌舰果然开始四散,并且快速向我军靠近,当即胸有成竹,大后下令:
“传令!左满舵!与敌舰队保持距离!目标,敌冲锋船队前阵!霰弹装填!齐射!”
旗语兵拼命挥舞旗帜,号角声低沉短促。
镇海号庞大的船身在舵手操控下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始终与乱糟糟冲上来的倭国小船保持致命距离。
右舷炮口再次喷吐烈焰,这一次,射出的不再是沉重的实心弹,而是装填了无数细小铁珠、碎石的霰弹。
“轰轰轰轰——!!!”
密集如炒豆般的爆响连成一片,无数霰弹如同疾风骤雨,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十数艘倭国小早船、关船。
那薄薄的船板、竹制的船篷,在霰弹面前如同虚设。
“噗噗噗噗噗!”
“啊!我的眼睛!”
“救命啊!”
……
惨叫声瞬间达到了顶峰,冲在最前的倭船甲板上,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扫过,站立的倭兵成片成片地倒下,浑身布满血洞,如同筛子。
操舵的水手、摇橹的力夫,瞬间被打成血葫芦。船帆千疮百孔,船桨断裂,失去控制的船只如同醉汉般在海面打转,或互相碰撞,或缓缓下沉。
海面之上,漂浮着无数尸体和挣扎哀嚎的伤兵,鲜血迅速染红了大片海域。侥幸未被霰弹覆盖的后排倭船,船上的士卒目睹此等修罗景象,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冰凉,冲锋之势顿时为之一滞。
三好清海目眦欲裂,他站在残破的浪速号船楼上,看着自家水军如同麦子般被收割,心在滴血。
那华军船队如同狡猾的鲨鱼,始终游弋在致命的距离之外,用那恐怖的火炮肆意屠戮,己方的弓箭、焙烙玉根本够不着对方船身,这仗还怎么打?
“完了!全完了!”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三好清海。
他知道,水军覆灭只在顷刻。
值此当口,一个疯狂的念头猛地升起:绝不能让这恶魔船队冲进内海,威胁京都。
他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决绝,厉声嘶吼,声音已完全沙哑:“传我将令!所有船!凿沉!给我凿沉!堵住航道!快!用我们的船,用我们的命,把这条通往京都的水道堵死!为天皇尽忠!”
残存的三好水军士卒闻令,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他们深知无幸,竟真个红了眼,操起斧头、铁钎,疯狂地劈砍起自家船只的船底、船舷。
更有甚者,点燃了船上的火油,驾着燃烧的火船,直愣愣地朝着狭窄水道最要害处撞去,意图以沉船堵塞航道,将杨炯船队困死在这淡路水道。
“侯爷!倭寇疯了!他们在凿船自沉!想堵死航道!” 张峻急声禀报。
前方狭窄处,已有数艘倭船迅速倾斜下沉,更有火船熊熊燃烧,浓烟滚滚,航道眼见就要被彻底堵死,一旦沉船过多,水道淤塞,大型海船根本无法通行。
牛皋看得哇哇大叫:“直娘贼!打不过就耍无赖!”
杨炯却面沉如水,眼中毫无波澜,仿佛早料到对方有此一招。
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困兽犹斗,垂死挣扎!想堵路?晚了!”
随即猛地转身,厉声下令:“传令!前锋船队,换燃烧弹!目标,敌自沉船区域及附近水面,覆盖射击。后队船舰,满帆,紧随前锋开辟之通路,全速通过!”
命令迅速传达。
前锋三艘大船炮口再次扬起,这一次,装填的是浸透了猛火油、裹着厚厚油布的陶罐。
“放!”
“轰轰轰——!!!”
不同于实心弹的沉闷,也不同于霰弹的密集,燃烧弹爆炸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轰噗”声。
数十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呼啸着砸向倭人正在凿沉船只的水域和那些燃烧的火船。
“轰!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