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谢令君发出一声惊怒交加的痛呼,踉跄着连连后退数步,直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布满灰尘的破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紧闭双眼,泪水混合着石灰粉瞬间涌出,火辣辣地疼。谢令君下意识地用手去揉,却只让痛楚更加剧烈。前所未有的恐慌和难以置信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哈哈哈!好丫头!干得漂亮!”一个熟悉而怨毒的声音,带着狂喜和残忍,骤然从破庙那尊残破的佛像后面响起。
只见那本该失血过多而亡的一山一季,此刻竟如同鬼魅般从佛像底座后的阴影里钻了出来。他脸色惨白如纸,断臂处用撕下的破烂袈裟草草包裹着,渗出的鲜血早已凝固发黑。
他仅存的左手,此刻却紧紧攥着几颗金灿灿的豆子,一边狂笑,一边将三颗金豆子故意高高抛起,又接住,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在这死寂的破庙里显得格外刺耳。
“老子是真不明白!”一山一季一步步走近,独眼中闪烁着怨毒、得意和一种看透世情的冰冷嘲讽,死死盯着靠着门框、双眼紧闭、痛苦不堪的谢令君。“你我无冤无仇,为何非要杀我呢?大家出来行走,不都是为了求财活命吗?你怎么就跟钱过不去呢?”
一山一季停下脚步,瞥了一眼那个撒完石灰后,立刻手脚并用地爬向掉落在地上的金豆子,然后紧紧攥在手里,脸上露出一种与年龄绝不相称的、混合着贪婪、疯狂和冷漠笑容的小女孩。
“你看!就连这六岁的小娃儿都懂!”一山一季的声音充满了恶意的讥诮,“金子!金豆子!这才是实实在在的东西!能换吃的!能换命!什么侠义?什么怜悯?狗屁不如!你给她饭团铜钱?哈哈哈,怎比得上老子这三颗金豆实在?她当然知道该帮谁!”
小女孩紧紧攥着金豆子,蜷缩在墙角,对一山一季的话毫无反应,只是用那双空洞麻木的眼睛,死死盯着手中的金子,仿佛那是她整个世界的光。
“本来嘛!”一山一季转回头,独眼凶光毕露,如同盯着待宰羔羊般盯着谢令君,声音陡然变得阴寒刺骨,“你若是拿了老衲的佛珠金子,就此罢手,大家相安无事,各自欢喜!可你这小贱人非要赶尽杀绝!如今你废了老衲一条胳膊,又害老衲流了这么多血,几乎丧命!那就休怪老衲心狠手辣了!”
话还未落,一山一季仅存的左手缓缓抬起,五指成爪,凝聚起残余的气力,骨节发出瘆人的爆响,显然他是动了真火。
“小蹄子!没了眼睛的母老虎,看你还如何张牙舞爪!待老衲废了你武功,挑断你手脚筋!看你这身细皮嫩肉,还有这一头好头发,能伺候老衲多久!哈哈哈!”淫邪污秽的话语如同毒液般喷涌而出。
一山一季身形猛地前扑,带着一股腥风,仅存的左爪灌注气力,狠辣无比地直抓向谢令君因剧痛而门户大开的小腹气海要穴。
这一爪若中,不仅武功尽废,更会遭受难以想象的屈辱。
劲风扑面,死亡的阴影和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胁瞬间降临。谢令君双眼灼痛,一片黑暗。
耳中是老贼狰狞的狂笑和污言秽语,更有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她的心。
那小女孩为了金豆子的背叛,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几乎压垮了她心中对人性最后的一丝温暖期待。
谢令君背靠冰冷的门框,身体因剧痛和巨大的冲击而微微颤抖。然而,就在这极致的黑暗与绝望之中,一种更为坚定的信念,如同万载玄冰,瞬间在她心底凝结、蔓延开来。取代了恐惧,压下了悲悯,焚尽了最后一丝软弱。
谢南的教诲、青萍门的傲骨、自身不屈的意志,在这生死绝境中轰然爆发。自己还没见到杨炯,还没证明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去。
“老狗!受死!”一声凄厉决绝、如同凤凰泣血般的清啸,骤然从她口中迸发,带着玉石俱焚的惨烈与滔天杀意。
谢令君看不见,但她还有耳,还有心!还有手中剑。
听风辨位,青萍剑意,存乎一心。
就在一山一季的毒爪即将触及她衣袍的瞬间,谢令君不再后退,反而迎着爪风,身形如同风中弱柳般不可思议地向左后方猛地一旋,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抓向气海要害的致命一爪。
同时,她右手长剑并未盲目挥砍,而是循着爪风袭来的轨迹,精准无比地反手一撩。
“嗤——!”
剑锋擦着一山一季的手臂掠过,带起一溜血珠,虽未重创,却逼得他攻势一滞。
一山一季又惊又怒:“找死!我看你能撑多久!”
他双眼赤红,攻势更猛。左爪如狂风暴雨般连环抓出,专攻谢令君因失明而露出的下盘破绽。
腿风、腰眼、膝弯,招招狠毒,务求先废其行动。
谢令君初时确实狼狈,双眼剧痛影响判断,脚步虚浮,只能凭借超凡的听力和对危险的直觉本能闪避格挡。
嗤啦一声,她左腿裤管被爪风撕裂,留下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