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的四壁,那些描绘着古老星图和天道轨迹的壁画,色泽剥落,其上流转的道韵已经彻底消散。
而他们的师尊,那个在他们心中近乎于“道”的化身,世人敬仰的天机老人,此刻正衣衫破碎地倒在地上,满头银发枯败得如同荒草,脸上深刻的皱纹仿佛又多了数百年,浑浊的双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那块被师尊视为禁忌,警告任何人不得触碰的黑色石板,正被人随意地丢弃在角落里,像一块普通的、碍事的石头。
“师尊!您怎么样了?!”
为首的大弟子最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将天机老人扶起。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天机老人的手臂,天机老人却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猛地一缩,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别……别碰……”
大弟子的手僵在半空,脸上写满了错愕与心痛:“师尊,是我,是清虚啊!”
天机老人的瞳孔花了很久才重新聚焦,看清了眼前弟子的脸。
他那劫后余生的茫然,渐渐被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沉重的绝望所取代。
他张了张嘴,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
锁……
为什么要找一把锁?
守门人……又是谁的守门人?
守的……是怎样的门?
那场通过石板窥见的恐怖景象,再一次在他脑海中翻腾。
那些燃烧的星河,那些嘶吼的神魔,那扇由枯骨堆砌的巨门,以及……从门缝中泄露出的,那足以让万物归于沉寂的“无”。
天机老人忽然明白了。
玄元,那个男人,他不是来寻仇的,也不是来夺宝的。
他是来……确认自己身份的。
而那块黑色石板,并非什么禁忌之物,它更像是一份……任命书。
一份来自某个不可思议的存在的、无法拒绝的任命。
而那个男人,在“阅读”了这份任命书之后,做出了他的选择。
他选择了……抗拒。
“噗——”
想通了这一层,天机老人只觉得一股逆血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从口中喷出,洒在了光洁的地面上,触目惊心。
他不是要为门后的东西服务,他是要去……把那扇门锁上!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何等的……亵渎!
这已经不是与天道为敌了,这是要将那制定了“天道”本身的存在,连同其规则一起,彻底封死!
“师尊!”众弟子惊呼出声,手忙脚乱地输送着灵力。
“没用的……”天机老人摆了摆手,气息微弱地打断了他们,“我的生机……被‘看’了一眼……已经……所剩无几了……”
仅仅是被玄元临走时的目光扫过,他那引以为傲的、与天机星轨相连的寿元,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地流逝。
“清虚……”天机老人死死抓住大弟子的手,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肉之中,“听着……马上传我法旨……”
他的声音嘶哑而急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封阁!从即刻起,天机阁封山百年!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任何人不得出入!”
“师尊!为何啊?”清虚和其他弟子都无法理解。天机阁执掌天道运转之观瞻,是无数宗门势力的指路明灯,封山百年,外界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没有为何!”天机老人几乎是用吼的,“这是命令!”
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他该如何向世人预警?
说有一个男人,可能是某个宇宙之外的“守门人”?
说他现在要去寻找一把“锁”,去锁上那扇禁忌之门?
谁会信?
就算信了,又有谁能阻止?
任何试图去理解、去追寻那个男人的行为,都无异于飞蛾扑火。
不,连飞蛾扑火都算不上,那更像是……一滴水,妄图去理解什么是“干涸”。
最终,他眼中的挣扎化为一片死寂。
“再传一道密令……用‘天陨’级符诏,发给九大圣地和三大神朝……”
“内容是……”天机老人顿了顿,仿佛每一个字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心力。
“……若见玄元,如见天灾。避之,退之,顺之……万不可逆。”
“就……就这样?”清虚愣住了。这算什么预警?这听起来更像是一道……投降的指令。
“就这样。”天机老人闭上了眼睛,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角滑落,“我们……算不出他的命,更算不出他的道……我们能做的,只有……祈祷……”
祈祷他能找到那把“锁”。
也祈祷他……找不到。
天机老人自己也说不清,哪一种结果对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