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们王家,恰好就建在了我的路上。”
说完,他站起身,不再看地上的王伯安,仿佛失去了一切兴趣。
他拍了拍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环视了一圈这片废墟般的院落,眉头微微皱起。
“这里被弄得太乱了,我不喜欢。”
他自言自语般说道,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对还跪在地上的王伯安吩咐道:“给我收拾一间最安静、最干净的院子出来。哦,对了,再准备些宵夜,要临渊城里最好的酒菜。折腾了这么半天,有点饿了。”
他的语气,就像是一个远道而来的贵客,在对自己家的仆人下达命令,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王伯安愣住了,王家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对方可能会索要王家所有的财富,可能会要求王家臣服,甚至可能会提出更屈辱、更匪夷所思的要求。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位神魔般的人物,在掌控了他们所有人的生死之后,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竟然只是……要一间房和一顿宵夜?
这巨大的反差,让所有人的大脑都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还是王枭最先反应过来,他看着父亲和爷爷还跪在地上发呆,心中焦急万分,连忙用膝行凑到王伯安身边,低声提醒道:“爷爷!快……快答应前辈啊!”
王伯安一个激灵,如梦初醒。
他顾不上擦拭额头的冷汗和血迹,连滚带爬地站起来,对着年轻人的背影,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因为激动和后怕而显得无比尖利:“是!是!前辈!我……我这就去安排!我亲自去安排!一定让您满意!一定!”
说完,他像是生怕对方反悔,转身对着身后还呆若木鸡的管家和下人,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怒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前辈的话吗!快!把最好的‘静心苑’收拾出来!用最快的速度!还有,去听风楼!把他们最好的厨子和最贵的酒菜,全都给我请过来!不!是绑过来!快去!”
整个王家,在这一声怒吼下,终于从死寂中活了过来。
下人们连滚带爬地散开,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那位年轻人的无边恐惧,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行动起来。
而那位始作俑者,却仿佛对身后的鸡飞狗跳毫不在意。
他踱步到一棵被劲气削断了半截的桂花树下,负手而立,抬头望向夜空中那轮残月,口中轻轻哼起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古怪而悠扬的调子。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悠长。
王伯安和王枭站在不远处,看着那道背影,只觉得他既是救星,也是梦魇。
王家的危机,似乎解除了。
但他们都明白,一个更大、更未知的漩涡,才刚刚将他们吞噬。
王家最好的庭院,静心苑。
这里确实担得起一个“静”字。
院内没有栽种那些招蜂引蝶的艳丽花卉,只有几丛翠竹,一池静水,以及一座古朴的石亭。
月光如水银般泻下,将竹影投在白墙上,如同一幅浑然天成的水墨画。
王家家主王伯安,此刻却完全没有欣赏这份雅致的心情。
他像个最卑微的仆人,亲自领着一队下人,将听风楼最好的酒宴摆在了石亭的石桌上。
每一道菜肴都精致得如同艺术品,每一壶酒都散发着醉人的醇香。
可这一切,都无法驱散他心中的寒意。
那位神魔般的年轻人,此刻就坐在石亭中,身旁跟着那个叫小溪的女孩和她的师父。
他拿起玉箸,夹了一块晶莹剔的东坡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随即眉头微皱。
“肥腻了些,火候也差了点。”
他淡淡地评价道,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不远处躬身侍立的王伯安和王枭心头。
听风楼的大厨,那个在临渊城被奉为食神的人物,此刻正和王家管家一起,跪在院门外,听到这句评价,整个人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王伯安连忙上前一步,腰弯得更低了,声音颤抖着:“前辈……是小人办事不力!我……我这就让他们重做!”
年轻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
“算了,将就着吃吧。”
他语气平淡,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毕竟只是凡间的食物,不能要求太多。”
凡间……
王伯安和王枭听到这两个字,心脏猛地一抽。
这是何等狂妄,又是何等理所当然的口气!
仿佛他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片凡尘俗世。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爷孙俩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们不敢再胡思乱想,只是将头埋得更低,恨不得自己能变成院子里的一块石头。
年轻人不再理会他们,反而对身旁有些局促的小溪笑了笑:“小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