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彪哥微弱的声音,如同蚊呐。
立刻有人端来一碗水,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几口清水下肚,彪哥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精神好了些许。
他猛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了熊魁的裤腿,眼中迸射出无尽的怨毒和仇恨。
“大当家……是……是王家!”
他的声音嘶哑而又凄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是王家的杂碎干的!”
“王家?”
熊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声音冰冷如铁,“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按照您的吩咐,进城打探消息。”
彪哥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呈现出一种病态的潮红,“没想到,刚进城不久,就被王家的人给盯上了。他们……他们把我堵在一条巷子里,问我是不是黑风山的人。”
“我说不是,他们不信!带头的是一个年轻人,狂得没边,说我们黑风山的人,都是一群只敢在山里犬吠的土狗,还说……还说您……您在他眼里,连个屁都算不上!”
“放肆!”
熊魁勃然大怒,一脚将身旁的桌子踹得粉碎,木屑四溅。
“轰!”
狂暴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整个聚义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匪徒都被这股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找死!”
熊魁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刀疤因为肌肉的扭曲而显得愈发狰狞,“然后呢?他们就对你下了这样的毒手?”
“是!”
彪哥眼中流下两行血泪,悲愤地嘶吼道,“那个王家的狗崽子,说要给您一个教训!他……他拿出了王家的裂山锤,一锤……就废了我的胳膊!”
“裂山锤?!”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三当家脸色大变,立刻俯下身,仔细查看彪哥身上的伤口。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脸色凝重地对熊魁说道:“大哥,没错!这伤口边缘的灵力残韵,霸道刚猛,正是王家《裂山诀》的特征!而且,看这伤口的形状和深度,绝对是裂山锤造成的!”
这个结论,如同一瓢滚油,浇进了熊魁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之中。
裂山锤,是王家的标志性灵器,配合他们的独门功法《裂山诀》,威力无穷。
整个落云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证据,确凿无疑!
彪哥的表演还在继续,他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个小瓷瓶,那正是玄元丢给他的劣质疗伤药。
“那个杂碎……废了我之后,还……还百般折磨我,在我身上划开了这些口子……”
彪哥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屈辱,“他说,这是给您的‘见面礼’!他还丢给我这瓶垃圾丹药,说……说让我们黑风山的人看看,这就是挑衅他们王家的下场!让我们……夹着尾巴滚回山里,永远别再踏进落云城半步!”
“啪!”
瓷瓶被彪哥狠狠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股廉价药材混杂着泥土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这股味道,对于在刀口舔血、见惯了各种高级丹药的匪徒头目们来说,无疑是最大的侮辱。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挑衅了。
这是赤裸裸地将黑风山的脸面,踩在地上,用脚碾成了碎片!
“王!家!”
熊魁一字一顿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双目赤红,周身杀气沸腾,宛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凶兽。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滚滚,震得整个聚义厅的梁柱都在嗡嗡作响。
“大哥!跟他们拼了!”
“血债血偿!踏平王家!”
“杀!杀光王家的杂碎!”
压抑已久的匪徒们终于爆发了,他们纷纷抽出兵器,群情激愤,喊杀声震天。
“来人!”
熊魁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对着大厅外怒吼道,“给老子点起聚义鼓!传我命令,黑风山所有兄弟,立刻集合!”
“今夜,我们不求财,不求粮!”
“只求……血洗王家满门!”
“咚!咚!咚!”
沉闷而急促的鼓声,很快便在黑风山的山谷间回荡开来,仿佛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无数火把从各个山头亮起,迅速汇聚成一条蜿蜒的火龙,向着山下的聚义厅涌来。
肃杀之气,冲天而起,连夜空中的云层,似乎都被染上了一层血色。
看着眼前这群情激奋的一幕,躺在地上的彪哥,在痛苦和恐惧之中,悄然松了一口气。
他的任务,完成了。
那个恶魔,应该会满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