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会先烧干你的脑子,再啃食你的心脏,最后把你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成一滩谁也认不出来的脓水。过程……会很慢,很痛苦,保证你有足够的时间后悔。”
苏媚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深处,仿佛被钉上了一根无法拔除的楔子,那楔子正散发着让她灵魂战栗的毁灭气息。
她彻底绝望了。
雇主的可怕,是权势上的。
而这个男人的可怕,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
她连反抗的念头都不敢再生起半分。
“主……主人……”
两个字,从她颤抖的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带着哭腔与无尽的卑微。
她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再也不敢抬起。
“嗯,这才像话。”
玄元对这个称呼似乎颇为满意。
他转身走回到桌边,施施然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仿佛刚才那番雷霆手段从未发生过。
他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目光再次落在那盘精致却致命的虾饺上。
“把这些东西处理干净。然后,给城主府回话,就说……目标已经上钩,鱼饵很安全,让他们耐心等着。”玄元轻呷了一口茶,淡淡地吩咐道,“至于什么时候收网,我说了算。”
他这是要将计就计,把城主府也玩弄于股掌之间!
苏媚趴在地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她不敢想象,当城主府发现自己布下的杀局,最终却变成套在自己脖子上的绞索时,会是何等惊怒的场面。
而她,已经成了这个恶魔递出绞索的那只手。
“还有,”玄元将茶杯放回桌上,站起身来,准备离去,“从明天开始,我要知道城中所有大小势力的动向,鸡毛蒜皮的也算。整理成册,每天日落时分,送到城南的‘福运来’客栈,天字三号房。”
他丢下最后一句话,便再也不看苏媚一眼,迈步朝着门口走去。
那姿态,闲庭信步,仿佛只是来听了一段小曲儿,吃了一顿便饭。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房间内那令人窒息的压力才如潮水般退去。
苏媚瘫在冰冷的地毯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了她华贵的丝绸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此刻却只剩下狼狈。
她缓缓抬起头,望着满地狼藉的碎木屑,和桌上那杯玄元剩下、尚有余温的茶,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茫然。
听风楼,还是她的听风楼。
但她,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
玄元走后,那扇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
门外是喧嚣的人间,门内是死寂的地狱。
苏媚像一条脱水的鱼,在地毯上徒劳地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找回了对自己身体的一丝控制权。
她撑起发软的手臂,视线所及之处,尽是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残骸。
那盘盛放着“化骨香”的虾饺,此刻看来是何等的讽刺。
她本是猎人,却在瞬间变成了恶魔手中的饵食。
眉心处,那个看不见的符文像一个永不熄灭的烙印,灼烧着她的神魂。
玄元那轻描淡写却又字字诛心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反复回响——“烧干你的脑子,再啃食你的心脏……”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不行,不能再等了!
她连滚带爬地站了起来,因为双腿发软,险些再次摔倒。
她扶着桌沿,看着那杯玄元剩下,已经凉透的茶水,眼神复杂到了极点。这个男人,就用这样一杯茶的时间,彻底颠覆了她的命运。
“来人!”
她的声音嘶哑干涩,全无往日的娇媚。
门被推开,一个心腹侍女走了进来,见到房内的狼藉,不由得一惊:“楼主,这……”
“闭嘴!”苏媚厉声喝道,侍女吓得立刻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看到侍女的反应,苏媚心中涌起一阵悲哀的自嘲。
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用气势和威严让手下人噤若寒蝉。
可如今,在那个男人面前,自己连跪伏的资格都得小心翼翼地争取。
“把这里……全部收拾干净,一丝痕迹都不要留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模仿着玄元那种漠视一切的语调,“特别是桌上的点心,拿去后院最深处的焚化炉,烧成灰烬,再把灰撒进臭水沟里。”
侍女不敢多问,连忙点头。
“另外,”苏媚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给城主府传讯,用最高级别的密语。”
侍女的头埋得更低了。
“就说……鱼已入网,饵亦无恙。请少主静候佳音,时机一到,自当奉上。”
这番话,几乎是复述玄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