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卿禾在她不敢相信的眼神中取过那张已经皱的不能再皱的纸,慢条斯理地将它重新折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季青越听越迷糊,她抓了抓头发,还是带着迷茫。
“如果你是觉得位高权重的掌权者会看得上一般的平民百姓吗?”
孟卿禾并没有直接问答,看着她的眼神,反问道。
“那当然不会。”季青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
她觉得但凡是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自然是看不到底下那些对她毫无用处的人。
这是实话也是真心话。
若有个王孙贵族在她季青面前说,我看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不论贫富贵贱,统统没有区别。
那么这个人在她看来八成是缺心眼或者是疯了、傻了。
“你不会,那大皇女就更不会,所以想要入大皇女的眼,就必须要带着足够份量的筹码,这,就是入场券。”
说着,孟卿禾扬了扬手上那张皱巴巴却已经整得整齐的纸。
季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后又有些嫌弃地看着那张纸,“主子等等,我去买张纸,我们重新抄录换一张吧?”
季青并不清楚这纸上写的是什么,不过她觉得那个狗皇女若是看到这么一张破纸,可能连打开的欲望都没有了。
为了避免这个可能性,季青打算去给殿下重新找张纸来。
至少也得干净整齐的纸才好。
就在季青蠢蠢欲动的时候,按耐不住就要去找纸笔的时候,孟卿禾再一次拦住了她。
“不用,快回来。”
季青听到后,立刻停下脚步,回身不理解地看着她。
“要的就是这破烂的样子。”孟卿禾故作玄虚的说道,说完还不忘记将纸放在地上蹭几下。
季青看着殿下将混着泥土的纸放在自己的袖口处,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
孟卿禾看着座上的尊贵女子毫不掩饰地露出一抹嫌弃。
她觉得有些稀奇,不似一贯的冷笑和阴森森,有了几分活人的生气。
慕瑶观眉头微蹙,皱了皱鼻子,就连身子也不自觉地往后仰,仿佛眼前的是有什么恶心的东西。
她狐疑地扫了一眼桌上的纸,哪怕是在递上来时,原主人已经尽力抚平的纸,却仍旧掩盖不了的皱巴巴和纸上沾上的几许黄色不知名的东西。
孟卿禾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座上人的一举一动。
她发现大皇女似乎和桑钰一样有着洁癖,这张纸她一下没碰过,光是看着纸,就已经洗了两次手。
看得出来若不是她提前说明这张纸重要性,她一定会连人带纸全部丢出去。
慕瑶观将手上拨动的佛珠戴回手腕上,给一旁站着的贴身侍从使了一个眼色。
侍从缓缓将纸打开,正要递近些,方便皇女查看,还未有所动作,就被她皱着眉头摆手阻拦。
侍从心领神会地将纸放回原处,正要退回原来的位置,就听到自己正前方传来一声带着几分嫌弃:“净手去。”
大概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侍从怔愣片刻才明白过来,连忙低垂着头,“是,殿下,”退下净手。
随后,她又示意揉肩捶腿的奴才退下。
慕瑶观仍是侧卧榻上的姿态,慵懒贵气。
她看着已经摊开的纸上,片刻,脸色微变,端坐了起来,垂眸看着下方还跪着的衣裳发旧,有几分落魄样子的女子。
“这个图纸你从何而来?”榻上的女子眼睛眯了起来,目光幽深。
孟卿禾能感觉到大皇女语气中的探究以及自己头顶上明晃晃的审视。
配上屋子里的焚烧的香以及昏暗的光线,让人莫名觉得有些阴森和诡异。
她定了定神,照着来时想好的措辞道。
“回殿下,这是草民藏身在清风寨多日,自己按着山上的方位一点点画出来的。”
“图上这些地方你全都去过?”
慕瑶观抬眼看着图纸上详细的注解,眼神之中闪烁的是晦暗不明的情绪,让人看不出此时此刻的她在想些什么。
“回殿下,除了那几个圈出来的地方,草民实在无法进出,其余地方草民都一一探查之后才下笔的。”
慕瑶观的目光从纸上离开,深深地锁定在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打量。
地上低头跪地的女子似乎清瘦了不少。
身上的衣裳也不如往日细软,一身暗红色的粗布裹身,在这寒天之下,也最简单的保暖也办不到,头上也只是暗红绸带随意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
慕瑶观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从头看到尾。
随后眼扫过她手背上的红印,停顿片刻,又很快移开。
摘下手中的佛珠,再次轻轻拨动起来,“孟娘子有这份忠心,本殿下甚是欢喜,这些日子孟娘子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