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宝儿跨步踏出院落,又奔行数里,直至周遭荒寂无人,方以指节轻叩唇边,哨音尖锐刺破夜雾。
虎斑兽鸣宝与天灵鹫紫灵闻声即至,双翼振风,蹄声踏碎月光。他指尖托着的血蛭虫仍在蠕动,暗红躯体裹着新鲜血珠,沉声道:“循此气味,追缉此人!”
鸣宝竖瞳骤然收缩成细线,喉间滚出压抑呜咽。
这头素来桀骜无畏的神兽,竟猛然后腿蹬地,倒跃三丈开外。蓬松长尾紧紧夹于腹下,周身毛发根根炸立,猩红长舌不断舔舐鼻头,前爪在青砖地面抓出五道深可见骨的白痕——对这蠕动的虫豸,它忌惮到了极致。
“奇哉怪也!”海宝儿剑眉紧蹙,玉指捏住虫身,将手再往前递了递,指腹血渍未干,“鸣宝莫怕!此虫仅饮我几滴太渊精血,此刻正沉眠未醒。”
话音未落,那虫突然扭曲成诡异弧度,尾端吸盘开合间,细密血丝渗溢而出。
鸣宝见状,骤然人立而起,两只前爪连连作揖,先用力点头,复又疯狂摇头,喉间呜咽时高时低,似在急切示警。
下一刻,它转身躲进紫灵宽大羽翼下,短尾不安地拍打地面,身躯仍在微微颤抖。
紫灵身为神禽的敏锐直觉瞬间被触发,紫色羽翼如流云般轰然展开,将瑟瑟发抖的鸣宝完全护于身下。它修长脖颈微微弓起,喙尖轻触鸣宝颤抖的脊背,又温柔梳理着对方炸立的毛发,喉间发出轻柔鸣叫,声声皆是安抚之意。
鸣宝呜咽着将脑袋埋进温暖羽翼,尾巴却依旧紧张摆动,未有半分放松。
倏然,紫灵昂首发出尖锐唳鸣,双翅扇动间罡风骤起,将蠕动的血蛭虫卷至半空。利爪挥出,虫身应声断为三段。然诡异至极的是,三段虫身竟在空中重组,化作三只血蛭虫,嘶鸣着直扑紫灵。
紫灵毫无惧色,羽翼上的紫色纹路骤然亮起,光华流转。它精准以喙啄向虫身,吞入第一只的瞬间,羽翼剧烈震颤,原本莹润的紫色羽毛上,竟泛起诡异褐斑。
眨眼之间,三只血蛭虫已尽数被它吞入腹中。
解决虫患后,紫灵踱步至海宝儿面前,用喙轻轻叼起他渗血的手腕。金色眼眸泛起柔和光晕,温热唾液滴落伤口,泛着荧光的液体所过之处,灼伤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直至伤口完全平复,紫灵才满意地低鸣一声,缓缓松开喙部。
“原来如此!”海宝儿凝视着完好如初的手腕,恍然感叹,“果真是一物降一物。”他伸手轻抚紫灵头颅,眼中闪过难掩的兴奋,“紫灵,既有这般能为,定可救治皇叔!走,我们即刻返程!”
海宝儿携紫灵、鸣宝疾驰回云栖别苑,远远便见正厅外宿卫军戒备森严,如临大敌。厅内烛火摇曳,赤山皇叔面色青紫如鬼,心口处的鸢尾状伤痕,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
杨大眼守在榻前,目光紧锁太医署令徐寔——后者手中冰魄草已碾成碎末,却迟迟不敢喂下,只因渔阳焘喉间不断涌出黑色黏液,似有活物在经脉中横冲直撞,稍有不慎便可能致命。
见海宝儿去而复返,杨大眼快步迎上,急声问道:“少傅大人,您寻得解药了?!”目光扫过海宝儿身后的两只神宠,他似有所悟,又急忙补充,“徐署令言,皇叔此刻状况极差,随时可能殒命。”
徐寔听闻声响,从忙乱中回过神来,连忙起身擦拭额头汗水,对着海宝儿躬身行礼,语气带着愧疚:“禀少傅大人,恕小令无能。皇叔的状况,仍在持续恶化……”
海宝儿摆了摆手,语气沉稳:“无妨,你且暂歇片刻,我的紫灵,自有办法。”
徐寔不敢耽搁,连忙侧身让开,为身形庞大的紫灵腾出空间。
海宝儿冲紫灵颔首示意,后者毫不犹豫地上前。它昂首踏步至榻边,喙尖轻点皇叔眉心,莹紫色光丝随即渗入皮肤,将那些在经脉中蠢蠢欲动的血蛭虫虚影,一一逼回心脏位置。
“原来紫灵的本命神通,竟能克制此等邪虫!”徐寔瞳孔骤缩,满脸震惊。
转瞬之间,紫灵张开喙部,喷出一团泛着冷焰的唾液,冰晶状的液体精准落入渔阳焘口中。
这时,渔阳焘周身腾起冰霜,伤口处的赤金色纹路开始皲裂,数十条血蛭虫裹着黑血,被冻结成珠,从毛孔中缓缓析出,落地即化为冰渣。
就在此时,鸣宝突然焦躁地刨着地面,发出警示低吼。海宝儿这才惊觉,紫灵的羽翼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光泽,紫色羽毛根根泛白,神禽的动作也愈发迟缓,似已力竭。
但它仍固执地将喙抵在皇叔心口,源源不断输送着寒气,誓要将最后一丝盘踞在心脏的咒毒彻底绞杀。
当最后一只血蛭虫在寒气中化为齑粉,紫灵终于支撑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它的瞳孔渐渐蒙上白雾,却仍用喙轻轻推了推一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