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脑子被驴踢了吗?还是被明国军队吓傻了?”
唾沫星子溅在穆里玛脸上,他却不敢擦,只能垂着头听着。
图尔格的怒吼在军议厅里回荡:
“他们的求援信里怎么说的?明国的登州水师把步军和骑兵运到了旅顺?
炮轰山头的炮台和城门?几个时辰就轰的稀碎。
然后那些明军用了区区五六天时间,接连攻破了旅顺和金州,随后三天时间兵围复州?
可笑!
我告诉你,就是把登州的明国战船全捆在一起,也装不下攻下两座坚城的兵力!
骑兵怎么运?火炮怎么运?你长脑子了吗!”
周围的副将们吓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面面相觑。有几个年轻的佐领想替穆里玛辩解,可对上图尔格那双喷火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穆里玛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抬起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那……复州传来的消息,难道是假的?”
“假倒未必全假。” 图尔格冷笑一声,“依我看,明军肯定来了,也进攻了,就和去年冬天一样。但是,沈志祥或者哈奇隔在冒功!”
“冒功?什么意思?” 穆里玛终于敢抬头,满脸诧异。
图尔格敲着案几,语气笃定,
“把明军的战力夸得天花乱坠,把自己说得多么狼狈,向各方求援。
等援军风风火火的赶过去,就会发现他们已经神勇无敌的‘赶走’了明军,收回了失地。
到时候,他们就能在摄政王面前请功,还得吹嘘什么以少胜多、力挽狂澜!
这种把戏,老子见得多了!”
“这…… 这也太胆大包天了吧?” 穆里玛咋舌。
毕竟金州城破可不是件小事,一旦查实是谎报军情,掉脑袋都算是轻的,弄不好整个家族都会被牵连,沦为披甲人奴隶!
图尔格却摆了摆手,脸上的怒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硬的审慎,仿佛在权衡着一盘复杂的棋局:
“不管那边是真败还是假演,咱们盖州作为辽东腹地的南大门,绝对不能出乱子。”
他沉思片刻,目光在地图上盖州的位置逡巡片刻,又道:
“派斥候南下,仔细探探那边的情况!记住,让他们隐蔽行事,别打草惊蛇。”
“嗻!”
穆里玛连忙应道,转身快步离去安排斥候的事情。
军议厅内,其他副将也松了口气,纷纷议论起来,觉得图尔格的分析颇有道理,紧绷的气氛渐渐缓和。
图尔格则重新坐回主位,端起茶水,慢慢饮着,眼神深邃,没人能猜透他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
接下来的日子,辽南的战事似乎停了。
明军没有继续北上,在金州与复州城外巩固防御工事,那边随处可见手持刀枪的明军小队,正逐村逐堡地清缴建奴残余。
金州和复州城内,民壮正忙着修补坍塌的城墙。
校场上,新编入队伍的汉人奴隶在明军将官的指导下操练,喊杀声虽生涩,却透着一股憋了太久的劲。
……
盖州城因此得了图尔格“预料”中的安稳。
旗兵们在城头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汉人包衣在街巷里低头穿梭,连卫署门前的石狮子都像是打了盹,整个城池沉浸在一种虚假的平静里。
直到第4日清晨,一声急促的城门呼喝陡然划破了这份安稳。三个浑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冲进盖州城门。
“让开!快让开!” 为首的斥候嘶哑地喊着。
守城的旗兵认出他们是图尔格派往南方的斥候,连忙放行。
三人踉跄着冲向卫署,刚踏上门前的石阶,为首者便一头栽倒,嘴里只来得及挤出 “复州……没了……” 几个字,便直挺挺地昏死过去。
另两个人被带到图尔格身前,高声禀报:
“复州城墙被炸药炸开,哈奇隔战死,被悬挂在城门口,沈志祥据说不知去向。
明军已在复州城外筑起营寨……
盘谷堡、栾谷关、归服堡、望海堡等地皆被明军占领。
盖州通往复州的官道被明军死死封锁,主子派去的全部斥候,被南朝人截杀在半路上,只逃回我们三个……”
“你说什么?” 图尔格猛地揪住一个斥候的衣领,眼睛瞪得像铜铃,“复州……真的没了?连哈奇隔都战死了?”
图尔格猛地揪住说话的斥候衣襟,斥候被他揪得喘不过气,声音发颤:
“主……主子……奴才在复州城外亲眼所见,城头插满汉字大旗,红底黑字,在风里飘得吓人。
城外抛了很多尸首,层层叠叠堆得像小山,各个官道旁的大树上,都挂满了咱们大清勇士的头!”
图尔格的手缓缓松开,踉跄着后退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