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力茹迷握着刀,神情不变,眼神依旧麻木,那只空闲的手拍拍兴宁右腿的肉,一边按捺住他颤抖的膝盖,一边慢悠悠地比划着该从哪一处下刀。
“我说的秘密,不只是契丹的!”兴宁的眼珠血丝毕现,声音破得像鼓皮上的裂缝,“那是整个震旦的秘密!一个连史官都不敢记录的秘密!”
观音奴的脚步在门口一顿,声音从灯火尽头传来,平静得像从石缝里渗出的冷水:“野力茹迷,歇一会儿。”
“是!”野力茹迷立即应声,干净利落地收起匕首,退到一旁。
观音奴没有回头,只静静站着,语声低沉却冰冷透骨:“说吧。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抖不出像样的料,那你这身肉——也只配继续做狗粮。”
兴宁绍更喘着粗气,缓缓抬起头,眼中仍残留着一丝不甘的火光,声音低哑:“先让他们出去。你,再靠近一点。”他顿了顿,嘴角浮出一丝苦笑,眼神里却有着倦意:“听完我说的,你就会明白——这件事,确实不适合让太多人知道。”
观音奴眉梢微挑,静静凝视他几秒,目光如冰刃一般锋利且无声。片刻后,她转身,手一挥,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你们,先到门外去。”
野力茹迷刚欲动身,又迟疑地停下,低声咕哝了一句:“老板,小心他耍诈。”
观音奴唇角一扬,笑意冷得像霜刀割肤:“放心。单打独斗,他赢不了我——我们交过手不止一次,他从来没赢过。而且现在,他还被捆着。”
野力茹迷与两个党项汉子互视一眼,拱手领命。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二人一起退出,就连那条伏在角落、虎背熊腰、獠牙外露的猎犬,也低吼两声,悻悻地跟了出去。
“吱呀——”铁门缓缓合上,观音奴踩着湿漉的石地,一步步走近。他每喘一口气,她的靴跟便沉沉落下一声。她停在他面前,眼神冷冽如刀,唇角挂着一抹讥讽的笑:“现在,你可以说了。”
兴宁绍更艰难地抬起头,血污与汗水糊满脸颊,一缕湿发垂在额前:“震旦的传国玉玺……其实根本不在汴梁皇宫之中。而且,极有可能,就在眼前这群流落泰西的沙陀人手里。”
观音奴脚步一顿,整个人仿佛被一道无形冷电劈中,脸上的笑意像被暴雨瞬间浇熄,凝固在嘴角。她眯起眼睛,眸光如刀,猛地逼前一步,声音骤然拔高,怒意与讥诮齐飞:“呸!你少在这儿跟我胡扯!你以为我会信这种疯话?”那声怒喝,像一鞭抽在空中,破风声中透出杀意。可观音奴终究没有下令让野力茹迷再进来。
这一点,被兴宁绍更立刻捕捉到了。他眼角轻轻一动,嘴角浮出一抹带血的冷笑。他知道:自己这条命,至少一半是保住了。兴宁绍更的眼神幽深,像一口积满旧事的井,浑浊,却透着一丝诡光,“你别急着否定……容我慢慢说来。”兴宁绍更咬牙吞下喉间的腥甜,声音沉稳而缓慢,“不过……你能不能……先放我下来?”
观音奴沉默了两秒,眼神在他脸上打了个来回,像在辨别一件真假莫测的古物。她冷冷一哼,缓缓抬手,指尖轻轻叩着腰间匕首的刀鞘,一声声脆响,像敲在人的神经上。终于,她眼中寒芒一闪,猛地拔出匕首,刀锋带起一缕冷风。她几步上前,动作干脆利落地割断了捆缚在他手腕上的绳索。粗麻裂开的一瞬,铁镣哗啦坠地,架子“嘎吱”呻吟,仿佛也松了口气。兴宁绍更脱力一般跪倒在地,双手死死撑住青石地面,他剧烈喘息,胸口起伏如风箱,像是从刀山血海中捡回了一条命。
“说吧。”观音奴垂眸俯视,眼神冰冷如霜刃,匕首在指间滴溜溜一转,锋芒折射着火盆的光,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毒蛇,“但我要提醒你——你若敢编个荒唐故事戏耍我,下一刀……就不只是割绳子了。”
兴宁绍更撑着地面,缓缓抬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他的声音低缓:“后唐清泰四年,石敬瑭请我大辽铁骑南下,助其反唐,旋即后晋攻陷洛阳,唐末帝李从珂自焚于含凉殿,传国玉玺自此下落不明。在李从珂兵败之际,唐明宗李嗣源之女、即末帝义妹永清公主陷于乱军,为我大辽王师所救。我朝太宗皇帝遂命命王师护送永清公主北归上京,礼遇安置纳为淑妃,寓南北交泰之志,以示怀柔幽云十六州汉民。”
观音奴眼神一沉,手中匕首微微一紧,寒光乍现。她猛然打断,语气陡冷如刃:“少绕弯子——快说重点!”
兴宁绍更长吐一口气,目光重新聚焦观音奴,声音低哑却沉稳:“再说当今的宋廷,宋太宗篡兄夺位之说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因为得位不正,使天下对赵宋是否‘顺应天命’始终存疑。及至十余年前,宋神宗驾崩,太皇太后高氏垂帘听政,废除熙丰新政,使得朝局再陷动荡。于是,为了安抚人心巩固正统,在玉玺失踪上百年之后,宋廷便自导自演了一场‘献玉玺’的闹剧。而那枚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