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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日的凉风卷着海盐与尘土的气息,拂过雅法城外喧嚣的货物集散场地。观音奴裹着一件灰褐色斗篷,兜帽低垂,遮住半张脸,悄无声息地穿过城门。今天她休息,她早已找了个理由,悄然离开市政厅,身影消失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她的斗篷下摆在石板地上轻轻扫过,步履轻盈如风,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她的去向无人知晓,也无人多问。
观音奴的步伐轻盈却坚定,斗篷下摆在石板路上轻轻扫过,似一抹游移的影子。集散场地人声鼎沸,商旅的吆喝、骡马的嘶鸣与木箱碰撞的闷响交织成一片,空气中弥漫着干草、香料和汗水的混合气味。她绕过一堆码放整齐的麻袋,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径直走向场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货栈。
货栈门前悬着一块被风沙侵蚀得发灰的旧木牌,牌上刻着遒劲有力的阿拉伯文:“秃子艾赛德商号”。笔划间透出几分粗犷的豪迈,也带着浓浓的异域风情,仿佛从遥远的绿洲和驼铃中传来。观音奴望着这块招牌,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看来,没找错地方。
两个本地伙计正在门前整理货物,汗水浸湿了他们的粗布短衫,麻绳捆扎的木箱在他们脚边堆得高高的,箱面上沾着些许泥土与海盐。观音奴走近时,径直在一旁的厅堂里坐下,挑了个蒲垫,姿态随意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气势。她从斗篷下掏出一枚银币,轻轻丢给一个伙计,声音清冷:“伙计,给我倒一壶茶!不用找钱。”
伙计接过银币,愣了愣,抬起头打量她,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随即堆起笑脸,将银币递还给她:“这位客人,咱这儿是货行,不是茶馆。这钱还您!”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语气试探地补充道:“海风吹过,橄榄树摇得厉害啊。”
观音奴接回银币,嘴角微微上扬,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伙计,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戏谑:“我家骆驼最爱吃橄榄叶了,你去给我弄一筐来,顺便再放几个萝卜。”
另一个伙计闻言,立刻放下手里的麻袋,朝她恭敬地一躬身,声音低沉:“贵客,请。里面看货!”他引着观音奴绕过货栈正门,穿过一条狭窄的侧巷,通向货栈的后院。
后院被高墙围得严实,墙角堆放着几只空酒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麦芽发酵味。一条毛色乌黑的猎犬正趴在院子中央,听到脚步声,它猛地抬起头,铜铃般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凶光,随即认出了来人,兴奋地摇着尾巴扑了上来。
“金刚!我的宝贝儿子!”观音奴笑声清亮,卸下兜帽,露出她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眉宇间透着一股草女儿的英气。她蹲下身,张开双臂紧紧抱住这条英姿飒爽的猎犬,任由它粗糙的舌头舔过她的手背。金刚低吼着,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庞大的身躯在她怀里撒娇般蹭来蹭去。
院子里站着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穿着一件深棕色羊毛长袍,袍角绣着简单的几何纹路,腰间束着一条宽厚的皮带,皮带上挂着一把短匕首,刀柄磨得光滑,显然常用。他是野力茹迷,脸庞饱经风霜,鬓角已生出几缕白发,眼神却锐利如鹰。见观音奴到来,他立刻起身,抱拳行礼,声音低沉:“郡主,您来了!”
观音奴松开金刚,拍了拍它的背,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别叫我郡主了,跟你们说了多少次!”她站起身,指了指身边的猎犬金刚,“去,自己玩吧!”金刚甩了甩尾巴,乖乖跑到院角啃起一块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野力茹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略显参差的牙齿,低头问道:“那奴才们该咋称呼您?”
“叫我老板!也不要自称奴才,以后,你们的身份都是伙计!”观音奴挑眉,语气爽朗,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势。她环顾四周,后院虽简陋,却收拾得井井有条,墙边码放着几只装满谷物的陶罐,角落里停着一辆盖着油布的货车。“这地方不错,我们的商号在雅法扎根了,接下来在安托利亚也得搞一个,托尔托萨也别落下。李漓的权势波及到哪里,咱们的生意就得跟到哪里!”观音奴忽然想起商行的名字,笑得合不拢嘴地问,“你们怎么给商行取了一个这么矬的名字?”
“看他不爽!”野力茹迷憨笑着点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接着又补充道:“安托利亚的卡罗米尔和鲁莱,还有托尔托萨,我已派人去筹备了。”
观音奴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微微一沉:“不过,这么急着把我叫过来,总不会只是让我看看这货栈吧?说吧,到底有什么事?”
“郡主,请随奴才来!”野力茹迷弯腰哈背,满脸堆笑地说道。
话音刚落,观音奴的脸色立刻一沉,眼神如刀锋般扫了他一眼,眸中寒光闪烁。
野力茹迷猛地一哆嗦,脸上的笑僵住了,像被抽了一鞭。他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缩着脖子改口:“啊……不不不,错了错了!老板!老板,请您随我来!”说罢,不敢再多看一眼,转身快步走到院角,推开一扇半掩的老旧木门。
门轴“吱呀”一响,一股潮湿的气味扑面而来,露出一条幽深狭窄的石阶小道,像是通往地底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