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亲自扶起了单膝跪地的张合，那份从容与气度，让这位刚刚投降的河北名将，心中五味杂陈。
“儁乂，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事。”
顾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多说半句。
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力量。
他转身，再次走到了那座绝望长城的箭楼边缘，目光，已经投向了北方。
那里，是朝歌城。
是袁绍那十万大军，最后的壁垒。
也是这场席卷天下的战争，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目标！
张合站在他的身后，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
他忽然明白，为什么像吕布、张辽、赵云、马超这些名震天下的虎将，会心甘情愿地，追随于他。
因为这个男人，带给他们的，不仅仅是胜利。
而是一种，俯瞰天下，执掌乾坤的，绝对自信！
“传我将令！”
顾衍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长城。
“全军，转向！”
“所有投石机、床弩，目标，朝歌城！”
“今日，我要让袁本初，亲眼看着，他最后的龟壳，是怎么被我，一片一片，敲碎的！”
“轰隆隆——！”
命令一下！
整个顾衍大营，这台巨大而又精密的战争机器，再次轰然运转！
那上百架刚刚才将鹿肠山夷为平地的，狰狞的投石机，在数千名辅兵的号子声中，被缓缓地，调转了方向！
无数的巨轮，在地面上，压出了深深的辙痕！
那场面，宏大到令人窒息！
仿佛不是凡人的军队在调动，而是一群远古的泰坦巨神，正在挪动他们毁天灭地的武器！
这惊天动地的声势，自然也传到了十几里外，那早已乱成一锅粥的袁军大营。
此刻的袁绍大营，已经不能称之为军营了。
那更像是一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巨大蚁巢！
恐慌，如同瘟疫！
溃败，如同山崩！
鹿肠山失陷，张合被擒的消息，像一柄最沉重的铁锤，彻底砸碎了每一个河北士兵的心理防线。
成千上万的士兵，在丢掉兵器，疯狂地，向着北方逃窜！
他们宁愿成为无家可归的逃兵，也不愿留在这里，等待顾衍那如同天谴般的，末日审判！
督战队在疯狂地砍杀，军官在声嘶力竭地呵斥。
然而，这一切，都无法阻挡这股已经形成的，溃败洪流！
中军大帐之内。
袁绍瘫在帅位上，面如死灰。
帐外那震天的喧哗声，逃跑声，哭喊声，还有远处那“轰隆隆”的，仿佛催命符一般的巨响，让他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一般！
“主公！不能再等了！退吧！再不退，十万大军，就要在这里，全完了！”
谋士沮授，跪在地上，泣血叩首！
“住口！”
郭图和逢纪，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跳了起来，指着沮授，厉声尖叫！
“沮授！你这老匹夫！安敢在此妖言惑众，动摇军心！”
“主公！就是因为他！就是因为他一直在这里鼓吹退兵！才导致军心大乱，士气崩溃！此人，不杀，不足以平军心啊！”
两个人，一唱一和，将所有的黑锅，都死死地，扣在了沮授的头上。
可笑，又可悲。
袁绍抬起那双浑浊的，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帐下这三个还在互相攻讦的谋士。
一股无名的邪火，猛地，从他的心底，窜了上来！
他现在，已经不想去分辨谁对谁错了。
他只想发泄！
将他心中所有的屈辱，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恐惧，都发泄出去！
“来人！”
袁绍指着沮授，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哑咆哮！
“把沮授这个乱我军心，通敌卖友的奸贼！给朕，拖下去！关入囚车！！”
“主公！！”
沮授猛地抬头，眼中，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绝望！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片忠心，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然而，袁绍，已经疯了。
他根本不给沮授任何辩解的机会。
两名如狼似虎的卫兵，冲了进来，粗暴地架起沮授，就往帐外拖去！
“袁本初！你刚愎自用！忠奸不分！河北基业，必亡于你手！必亡于你手啊！！”
沮授那悲愤欲绝的嘶吼，回荡在大帐之中，也回荡在每一个河北将领的心头。
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兔死狐悲的凄然。
他们知道，袁绍，完了。
河北，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