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山匪人数、行动效率、毁粮不抢粮的疑点,以及两郡内有可能出现的敌人,就推断出是罗不辞在刻意激怒他,并在那坡后设伏等他上钩,这种敏锐的洞察力,着实令人感到恐怖。
她正感慨呢,项小满已经将秦光扶起来,而后又快走两步,把被秦光撂倒的两个守卫也拉起来,询问他们有无受伤。
秦光见状,便又再次跪下,抱拳道:“属下有要事通禀,心急之下伤了主公守卫,请主公责罚。”
项小满瞥了他一眼,一阵无奈,见两个守卫都只是摔了一下,也没有伤到哪里,便安抚了几句,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分给二人,准他们休息三日。
两守卫本还不愿接,最终在项小满的怒视下,“不得已”才收下,旋即行礼告退。
项小满这才走到秦光面前,拉起他回到厅内。
“当——当!当!当!”
四人刚刚坐下,便听到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梆子声。
项小满给秦光倒了杯茶,打趣他这么长时间,还是摆不脱影卫的行事风格,一露面就打了他的守卫。
秦光一脸窘迫,刚要再告罪,项小满却又话锋一转:“我猜你们会回来,却没想到这么快,现在是四更天,从我军粮草被劫,也才过去不到五个时辰。”
秦光听项小满这么说,不禁愣了一下:“主公都已经知道了?”
“嗯,你们追查罗不辞的下落已有月余时间,却始终没有消息,他定是在哪个地方缩着呢。”项小满笑道,“不过,以你们的能力,这么久了,也不可能一点线索都没有,应该已经锁定了范围,只是一直没有摸到具体位置……”
他看了眼林如英,又接着说,“朔风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一旦你们听到风声,定会去探究,只要你出现在我面前,那我的猜测,也就八九不离十了。”
林如英见他那一脸得意劲儿,无声苦笑,心中暗想他这一通分析,乍一听合情合理,可仔细一琢磨,又漏洞百出,一切的前提都基于那坡后是罗不辞,否则就全是臆想。
可现实是,他全说中了。
“主公聪敏,属下佩服!”秦光亦是有感而发,把那杯茶一饮而尽,说道,“属下与楚江奉命离开璋城后,便先往润丰见过公子,转达主公的嘱托,之后便快马奔赴幽州。”
他接过项小满新添的茶水,道了声谢,继续说道,“从折音谷开始,一路往西南追查,寻着行军才会留下的蛛丝马迹,一直追到临乡郡,只是到了朔风岭外,却突然没了线索……”
秦光面露无奈,轻叹一声,又道,“我们也曾深入山岭之内,可其中峡谷沟壑密林水流交错,地势太过复杂,始终寻不到其具体位置,直到今日傍晚,得知那山岭外围的一处山谷发生大战,这才终于探明,不曾想您已经提前料到。”
项小满很坦然的承受了这份夸奖,笑呵呵的伸了伸手,示意秦光喝茶。
一直倾听的裴恪,此时才算终于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当即开口说道:“既已得知罗不辞的下落,何不立刻点兵,将其彻底消灭,末将请令……”
“不可。”不等他把话说完,林如英已经出言反驳,“我军近日虽未再战,但始终被粮草所困,军心不稳、士气低迷、体力不济。罗不辞骁勇善战,又颇晓兵略,但看他敢主动出手,定是有恃无恐。”
“这……”裴恪微微皱眉,想争辩两句,却又哑口无言。
事实正如林如英所说,义军虽在人数上碾压,可有了她口中那三个限制,这优势也就变成劣势了。
他沉默片刻,才又问秦光:“秦将军,罗不辞现有多少兵力,不知你们可探查清楚了?”
“约莫两千余黑骑,三千余弓手,还有四五千轻甲步卒。”
“怎么会有这么多?”裴恪暗暗心惊,可想到幽州战事,罗不辞根本就没怎么出力,便也释然,又看着林如英,“如此看来,虽无法立即将其剿灭,但也不能让他在我军腹地随意流窜,保不齐哪日就出了乱子。”
这一点,林如英倒是认同,只是困境在眼前摆着,她也想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
项小满的目光在他二人脸上游移,突然笑道:“你们两个是不是太紧张了?”
“主公可是有什么办法?”裴恪顿时来了精神。
林如英也紧紧注视着他。
项小满迎上二人目光,咂了咂嘴,手沾茶水,在桌按上画着横竖网格:“打个比方吧,眼下这临乡郡,就好比一张有漏洞的渔网,而我们自然就是渔夫,他罗不辞在没有暴露踪迹时,就是渔网里的一把刀子,随时可能割破渔网、并伤到渔夫。”
桌案前的三人互相交换着眼神,都觉得这比喻倒是极为恰当。
林如英盯着桌案上的“渔网”,忍不住问:“那暴露踪迹以后呢?”
“一旦他暴露踪迹,就变成了鱼。”项小满擦掉一点水渍,“渔网”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