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爷子点点头:"老路说得对。当年我们接手陈氏是为了稳定局面,现在该物归原主了。"他停顿了一下,眉头紧锁,"但淑华会接受吗?她这些年宁可隐姓埋名也不来找我们..."
"不接受也得还!"一直沉默的墨老爷子突然激动地拍案而起,"那是她父亲留给她的东西!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老爷子打断他,声音嘶哑,"重要的是现在怎么办?淑华这些年...一定过得很苦。"
路老爷子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让浩晨准备把陈氏的股份转让给陈毅。"他停顿了一下,"那本来就是淑华的心血,我们不该拿。"
墨老爷子点头赞同:"老林临终前把淑华托付给我们,我们却..."他说不下去了,摇了摇头。
"不只是股份,"路老爷子继续说,声音坚定,"我想亲自去见淑华。三十年了,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视频通话又持续了十几分钟,四位老人商议着细节,但都默契地避开了最痛的那个话题——三十年前,他们为什么会让林淑华流落在外?为什么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通话结束后,路老爷子放下平板,缓缓走向落地窗边的藤椅。窗外,庄园的草坪在月光下泛着银色的光泽,远处的山峦轮廓模糊,像是被水晕开的墨迹。
他坐下时,藤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佛也在叹息。路老爷子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却飘回了更远的地方。
三十年前的那个雨天,林家老宅里弥漫着中药的苦涩味道。林老爷子躺在病床上,形销骨立,曾经洪亮的声音变得气若游丝。
"老路...老程..老墨...老林,你们答应我..."林老爷子的手像枯枝一样抓住路老爷子的手腕,"照顾好淑华...她还小...不懂那些勾心斗角..."
当时的路老爷子还不到五十岁,他紧握着老友的手,郑重承诺:"你放心,我们会把淑华当自己女儿一样照顾。"
然而林老爷子去世后不到一个月,林家内部就爆发了激烈的继承权争斗。林淑华的叔叔们联合起来,以她"年纪小、不懂经营"为由,强行接管了林家产业。而他们四个本应站出来为淑华说话的人,却因为各自家族的利益考量,选择了沉默。
路老爷子闭上眼睛,那个雨天之后的情景历历在目——十七岁的林淑华站在林家大门外,雨水打湿了她的马尾辫,单薄的肩膀扛着一个旧行李箱。她回头看了一眼生活了十七年的家,眼中没有泪水,只有深深的失望。
当时他就在街角的车里,看着这一幕,却始终没有勇气下车。他告诉自己,这是林家内部事务,外人不宜插手。他用这个借口欺骗了自己三十年。
"路叔叔..."
记忆中少女清脆的呼唤声仿佛就在耳边。路老爷子睁开眼,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模糊。他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继续沉浸在回忆里。
林家大院里的樱花树下,年幼的淑华踮着脚想要摘一朵花,却怎么也够不着。是他把她举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摘到了那枝最美的樱花。
"路叔叔最好了!"小女孩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程家后院的葡萄架下,淑华跟着程曦学书法,墨水弄脏了裙子也不在乎,专心致志地临摹着《兰亭序》。
"程伯伯,我写得对吗?"她仰起小脸,眼中满是期待。
墨家书房里,淑华好奇地翻看各种古籍,缠着墨文给她讲解那些晦涩的文字。
"墨叔叔,这个故事真好听,明天还能给我讲吗?"
路老爷子从藤椅上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最上层取下一个尘封已久的木盒。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小小的银质长命锁,锁背面刻着"淑华周岁留念"六个小字。这是当年他们四人一起为淑华定制的生日礼物。
那时的林家宅院总是充满欢声笑语,直到那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林老爷子突发脑溢血,倒在书房的地板上,再也没能醒来。而就在葬礼后的第七天,十九岁的淑华消失了,只留下一张字条:"我走了,别找我。"
"我们怎么会把你弄丢了呢..."老人喃喃自语,声音破碎得几乎听不清。
路老爷子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他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已经泛黄的手帕——那是淑华十岁那年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路叔叔"三个字。
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字迹,三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林老爷子去世后,他们本应兑现承诺,成为淑华的依靠。然而面对林家其他成员的压力,面对可能影响家族利益的担忧,他们退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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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以为...时间会冲淡一切。"路老爷子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