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修为,在天冲境巅峰压抑已久,为何迟迟不愿叩开命星之门?”
方胤闻言,走至帐门边。
掀开一线缝隙,望着外面连绵如星海的军营灯火。
他宽厚的背影,在此时竟显出一丝孤寂。
“我这个四方侯,”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
“坐镇边境,掌三十万‘烈虎军’,蛮族铁骑畏我如虎。”
“但朝堂之上,猜忌我的又何尝少了?”
“恐怕就连上京龙椅上的那位,对我这手握重兵的边将,也未必全然放心。”
他回过身,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苦笑。
“我若在此刻突破命星,声势更隆,对上京的你二婶和两个小子,是福是祸?”
“况且,你传我的那部《武道精义》,玄奥无比。”
“让我即便不破境,实力亦有精进余地。所以,不急。”
白夜天沉默片刻,不再多言。
这位二叔身处权力与武力交织的旋涡中心,其考量远非单纯的武道晋升那么简单。
“二叔心中有数便好。”
“只是侄儿始终以为,在这纷乱世间,唯有自身实力,方是立身持正、护佑亲族的根本大道。”
方胤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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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上京城西北,梅花林。
时值深冬,万木凋零,唯独这片梅林逆时怒放。
红梅似火,白梅如雪,幽香浮动,沁人心脾。
与不远处巍峨喧嚣的上京城,仿佛是两个世界。
林外官道,车马稀疏。
白夜天一袭白衣,独立于一株老梅之下。
身形仿佛与那嶙峋的梅干、清冷的花香融为一体。他来得恰好。
只见一辆青篷马,车疯狂奔行至林外停下。
马车内,是一个已然昏迷的少年。
正是四方侯次子,方云。
下一刻,奇景陡生。
方云的肉身昏迷于车内,一道淡薄近乎透明的魂魄,却自其顶门飘出。
浑浑噩噩,随风卷入那一片香雪海之中。
白夜天目光微凝。
他“看见”的,远比常人更多。
在那梅林核心,简陋的茅草屋前,站着一位白发皓首、面容却如婴儿般红润的老者。
儒家之宗,天下士子精神所系的夫子!
正席地而坐。
夫子身前,虚空之中。
一个庞大无比、缓缓旋转的阴阳八卦球正在演化。
光华流转,包罗万象。
仿佛将天地玄机、古今兴衰都浓缩其中。
方才方云的魂魄,便是被这推演天地命运的《周易》之力无意卷入。
更令白夜天心生警惕的是。
八卦球的光辉之外,一片常人难以察觉的紫气隐隐浮动。
尊贵无比,亦冰冷无比。
那是当世人皇杨煓的气息!
人皇竟也在此,隐于虚空,默默注视着夫子推演。
此外,尚有一道中正平和、隐含檀香佛意的魂魄。
那个叫李广的年轻人,亦被卷入这命运光球逸散的力量之中。
“这便是《大周皇族》宿命的起点么?”
白夜天心中暗忖。
他双眸深处,一点金芒闪过,“观天神眼”悄然开启。
同时元神运转《心经》,调动“未来之主”推演万物、遮蔽天机之能。
他不仅在看,更在以无上心法。
逆向解析、参悟那阴阳八卦球中,蕴含的《周易》至高道理。
无形的波纹在他周身荡漾,将他的一切气息、命运轨迹尽数抹去。
强如夫子、人皇,亦毫无所觉。
“啧啧,大道至简,衍化至繁。”
“这《周易》之法,穷究天人之变,果然玄妙无穷。”
“比之单纯的《未来无生经》推演,更多了一份囊括天地正气的博大。”
“与我那五弟参悟的‘易道’相比,堪称各有千秋,不相伯仲。”
他心中赞叹,却并无丝毫插手之意。
甚至,饶有兴致地以自蓝星文明带来的微型法器,记录下这玄奇一幕。
他知道,方云此子身负苍龙命格,乃是此方天地气运所钟之人.
其命运画卷,正由此徐徐展开。
他花费巨大代价换取此世身份,既要借势,便不会妄改这既定的序章。
半个时辰后,八卦球光芒渐敛,最终消散于无形。
人皇的紫气悄然退去。
一位大儒驾着马车,载着尚在昏迷中的方云,朝着四方侯府方向驶去。
白夜天落在方云身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