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动一动,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四肢沉重的像是被灌了铅,眩晕感顺着他的脊椎爬了上来,让他原就不甚清明的大脑阵阵发晕。
多久没有这种痛感了?
四十年前,他在廷议上被政敌构陷,挨过二十廷杖,也未曾像此刻这样,痛到头皮发麻又发晕的地步。
萧云舟靠着强于他人的意志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舌尖抵着上颚默默地数到十后,才缓缓的试着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昏暗的房间里隐约可见的烛火,不甚明亮,许是用的最次的蜡烛。
又似有几缕光亮透过窗棂漏了进来,让他能隐隐看清楚头顶上的茅草屋顶。
而他的鼻翼间,还能闻到一股艾草与药物的气味,味道呛的他想咳嗽,却又被牵连着的疼痛给逼回了喉咙。
身下是带着木头香气的硬板床,周遭能看到的地方可以看出非常的干净整洁,他的指尖骤然掐住了掌心,却发现手碰到的竟然是粗布被褥。
萧云舟明白,就算是他府邸最低等的下人,甚至方圆几十里的地方,百姓富庶,也不会有人选用这样粗糙的被子。
这里一定不是自己的府邸附近。
难道是仇人寻仇重伤了自己,又把自己丢在了这样的苦寒之地?
萧云舟皱眉,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毕竟他身边守护着的人皆是武艺高超且绝对忠诚的暗卫,他们不会背叛自己。
又有谁能在暗卫的眼皮子底下,将自己从府邸毫无知觉的带出来,甚至还能带到这样的苦寒之地呢?
就在萧云舟思考的时候,却突然被额头上覆上来的手掌惊的肌肉骤缩。
萧云舟几乎是瞬间就感受到了这只手上带着粗糙的茧子,指腹却异常的温热,贴在他额头上,似是在探查温度的样子,没有敌意。
他甚至可以闻到对方袖口沾着的艾草与泥土的气息,只不过被对方的袖子挡住,他看不清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
“你总算醒了,感觉怎么样?”
手掌放下的瞬间,萧云舟看到了一张鲜活的脸庞,肌肤是健康的蜜色,哪怕是在微弱的灯光下,萧云舟也能看清楚对方脸颊上自然的红晕,像是被山风与日光吻的样子。
颧骨微微的隆起,衬得一双眼睛愈发的黑白分明。
萧云舟甚至不自觉的被这双眼睛给吸引了,这是一双极亮的杏眼,瞳仁像是浸在清泉里的黑曜石,眼尾微微的上调,带着特别的野性与极强的生命力。
小巧挺翘的鼻梁以及天然的樱粉色唇瓣,笑起来似乎还带着尖尖的小虎牙,添了几分未脱的稚气。
这是一张颇为出色的脸,只是看年纪,应该不大,尤其是对方乌黑浓密的发丝只是随意的扎了个马尾,并未做妇人状,许是连及笄都没有。
这种一看就能看出是山野少女的女子,让萧云舟有些莫名,他自诩聪明,却一时间也没明白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眼前怎么会出现一个如此有生命力的山野少女。
萧云舟无法否认,眼前的少女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还有一种心悸与欣喜的莫名感受,这让他不动声色的又观察了下眼前的少女。
难道是有人动用了苗蛊打算控制自己,影响朝堂?
“水.....”
总归没有在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敌意,萧云舟索性先让自己舒服些,任何的危险只要尚存性命,他就可以转败为胜!
只是,这话说出口后,萧云舟的手都跟着颤抖了,这声音不是他熟悉的......
“给,我扶你起来慢点喝,我锅里还炖着山鸡汤,等你有了力气,可以喝点汤。”
妙妙将萧云舟慢慢的从床上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处,而后递给他一截竹筒,指尖不小心擦过了他的唇瓣。
坐起身来的萧云舟,终于看清楚了房子的构造,这应该是一个村里猎户的家,而这不足以让他震惊。
最让他震惊的是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只属于少年人的,指节尚未完全长成的手掌。
青涩而又活力?白皙的没有多少茧子的手......
几乎是瞬间,萧云舟有了一个十分不靠谱的猜想,却又让他不得不如此想象。
“今年是何年?”
萧云舟打断了妙妙喂水的动作,声音里带着自己都能察觉到的颤抖。
只不过,妙妙只以为他是伤重的缘故,对待自己未来的钱袋子,妙妙绝对会服务到位。
“现在是宸安三十七年的六月,你应该只是重伤昏迷了几天,我在附近的河滩上捡到的你。”
宸安三十七年!!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劈在了萧云舟的脑海中。
他清晰的记得,宸安三十七年他正十四岁,此时的他还没有为萧家昭雪,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