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长生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淡然:“龟道友,承业贤侄,请起。”
龟承业闻言,心中一喜,以为许长生这是要答应了,下意识就要起身。
然而,许长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刚抬起的膝盖瞬间僵住,也让龟永寿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承业贤侄年轻有为,龟家更是声名显赫,能得龟家看重,是小女天悦的福气。”许长生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声音依旧平稳,“道侣之事,关乎道途心境,非是儿戏,更非利益交换可定。需两情相悦,方得始终。”
他目光温和地看向许天悦,柔声开口道:“天悦。”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下了广场上的嘈杂。
许天悦闻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应道:“女儿在!”
许长生看着她,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龟家公子之言,你可听见?此事关乎你之道途与终身幸福。为父曾言,家族虽重利益,然族人之意愿,尤其道侣之事,更需两情相悦,方得长久。今日,为父便在此问你,你,可愿接受龟家公子之求娶?”
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直接将决定权交还给了许天悦本人!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谁也没想到,许长生会一改之前的态度,在龟家如此“势大礼重”的逼迫下,竟然没有顺势答应,反而是将选择权交给了女儿!
难道是龟家的威慑力不如阴家?
也对!
阴家的老祖可是金丹巅峰,其族内金丹真人更是不下十位,远不是龟家这种可比。
此时龟永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与阴霾。
龟承业敢如此行事,也是龟永寿在看到许长生对阴家的态度后,临时起意决定的。
只不过,千算万算,没算到许长生竟敢如此不按常理出牌!
先前对阴家如此软弱,对他龟家就又强硬起来了。
莫非真不怕得罪龟家?
是,龟家是远远比不上阴家!
但也不是一个初入金丹的家族可以比拟!
高台中央,身为主角的龟承业更是愕然抬头,看向许长生,又看向许天悦,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汇聚到了许天悦身上。
许天悦感受到父亲话语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与信任,心中的慌乱与委屈瞬间被一股暖流与勇气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梁,先是向着高台上的许长生深深一福,声音清脆而坚定,传遍全场:“女儿,谢父亲垂询!”
她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高台上的龟承业,以及脸色难看的龟永寿,朗声道:“承蒙龟公子厚爱,龟家看重。然,天悦自幼立志于符道,心无旁骛。对于道侣之事……”
她微微一顿,目光扫过全场,最终再次落回许长生身上,眼中充满了崇敬与坚定,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天悦曾立誓,此生之道侣,当以父亲为楷模!纵不能及父亲之万分之一,亦当是顶天立地、天赋卓绝、道心坚定之辈!须得在修为、技艺或心性上,不弱于我许家几位弟弟!能与我并肩同行,共探大道玄奥!若遇不到如此良人,天悦宁愿终生不嫁,亦不愿违心屈就,误人误己!”
她的目光转向脸色已然僵硬的龟承业,语气平和却带着一丝锐利:“龟公子口口声声说仰慕小女子已久,却不知龟公子是何灵根资质?年岁几何?修为如何?于修仙百艺,可有所长?”
这一连串的问题,如同冰冷的锥子,瞬间刺破了龟承业那看似“深情”的表象。
龟承业被问得猝不及防,脸色瞬间涨红如同猪肝,嘴巴张了张,却呐呐难言。
他的灵根不过是七品,年岁已过百,修为筑基四层在同龄人中只能算中下,至于修仙百艺……他于炼器一道略有涉猎,却连二阶都未能达到,如何拿得出手?
“我……我……”龟承业支支吾吾,在数万道目光的注视下,额头冷汗涔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这副窘迫的模样,与之前那“情难自禁”的姿态形成了鲜明对比,引得广场上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嗤笑声。
“呵呵,原来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七品灵根,百多岁才筑基四层,也敢妄求许家符道天才?”
“龟家这脸,可是丢大了!”
龟永寿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铁青。
他万万没想到,许天悦一个晚辈,竟敢如此不留情面,当众让他龟家下不来台!
更让他心惊的是,许长生竟就这般纵容着!
龟永寿强压着怒火,声音带着一丝冷意:“许道友!小辈之间玩笑之语,当不得真吧?我龟家诚意十足,莫非许家就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