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裹紧狐裘,望着窗外萧瑟的冬景出神。
先帝驾崩的消息仍让他难以接受——李景隆皇帝才四十出头,身体素来康健,怎会突然...
"大人,前面是驿站,要歇脚吗?"陈瑜在车外问道。
叶明刚要答话,忽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只见一队黑衣骑士拦住去路,为首之人亮出腰牌:"锦衣卫奉旨,护送叶大人进京!"
叶明心头一紧。锦衣卫出动,说明京城局势已经紧张到这种程度了?
入夜时分,车队在驿站歇息。锦衣卫千户韩烈借着烛火,递上一封密信:"叶大人,皇上让卑职亲手交给您。"
信是李君泽笔迹,只有寥寥数语:"先帝非疾终,朱氏余孽未清。兄速来。"
叶明手指微颤。先帝竟是遭人毒手?!他强自镇定:"韩千户,京城现在..."
"乱。"韩烈压低声音,"朱焕那老贼联合言官,天天上书说皇上'年少不经事'。
更可气的是..."他凑到叶明耳边,"他们竟敢质疑先帝死因!"
正说着,驿站外突然传来打斗声。韩烈一个箭步冲出去,只见几个黑衣人正与锦衣卫交手,地上已经躺了两具尸体!
"保护叶大人!"
混战中,一支弩箭破窗而入,擦着叶明的脸颊钉在墙上。箭杆上绑着张字条:"安阳书院危。"
叶明瞳孔骤缩——这是调虎离山!有人要趁他离城对书院下手!
天色微明,叶明执意继续赶路。韩烈急得直跺脚:"大人,刺客明显是要阻您进京..."
"不,他们是逼我回安阳。"叶明沉声道,"越是如此,越要尽快面圣。"
车队改走小路,日夜兼程。第三日黎明,京城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
然而城门处的景象却让人心惊——披麻戴孝的百姓排成长队,而守门兵卒竟在挨个搜身!
"怎么回事?"叶明掀开车帘。
韩烈脸色铁青:"定是朱家搞的鬼!说什么防奸细混入..."
正说着,一队缇骑飞驰而来:"圣旨到!北境总督叶明即刻入宫觐见!"
皇宫素裹,哀乐低回。叶明跪在先帝灵前,悲从中来。
十年前那个在安阳城楼上勉励他的明君,如今静静躺在梓宫里...
"叶卿。"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叶明回头,只见身着素服的李君泽——现在该称永昌帝了——眼窝深陷,显然多日未眠。
"陛下节哀..."
"朕没事。"新帝摆摆手,示意左右退下,"叶卿,安阳可有异常?"
叶明将遇袭之事禀明,特别提到那张警告字条。
皇帝冷笑一声:"果然如此。朱家这是双管齐下——一边在朝中逼朕,一边想断朕臂膀!"
原来先帝临终前已察觉朱家勾结北燕,正欲彻查,却突然"病逝"。
如今朱焕联合朝中保守派,以"海禁祖制"为由,反对接见佛郎机使团。
"他们怕的哪是什么海禁?"皇帝咬牙道,"是怕佛郎机人带来火器,让边军不再依赖朱家的铁器供应!"
叶明恍然大悟。难怪朱家要打压书院——他们怕的是新思想动摇其根基!
"陛下,臣请立即回安阳..."
"不。"皇帝摇头,"你留在京城更紧要。至于安阳..."他拍了拍手,屏风后转出一个英武青年,"顾慎带禁军去。"
顾慎抱拳:"老叶放心,有我在,安阳掉不了一根草!"
当夜,叶明宿在翰林院。刚吹熄蜡烛,窗外忽然传来轻叩。
"谁?"
"故人。"一个熟悉的声音低声道。
叶明开窗,竟是多年未见的安溪县令赵德芳!如今的赵侍郎一脸紧张:"叶兄,大事不好!朱焕知道你带着佛郎机罗盘进京,已经派死士去偷了!"
"什么?他怎会..."
"你身边有内奸!"赵德芳急道,"快把罗盘藏起来,那里面有..."
话音未落,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赵德芳后心!
"赵兄!"
叶明扶住瘫软的赵德芳,后者拼尽最后力气:"图纸...罗盘底层...海图..."
次日朝会,文武百官齐聚太和殿。朱焕一党果然发难,弹劾叶明"擅启边衅"、"私通番夷"。
"陛下!"朱焕声泪俱下,"叶明勾结佛郎机人,意图坏我海禁祖制,其心可诛啊!"
叶明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佛郎机罗盘:"朱大人说的可是此物?"
朝堂上一片哗然。朱焕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正是!这等番邦奇技淫巧..."
"那朱大人可知,"叶明突然拆开罗盘底层,"这里面藏了什么?"
一张泛黄的绢帛应手而落——赫然是标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