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站在新落成的了望台上,望着下方错落有致的屋舍——白鹿部的圆形毡房与黑狼部的方形木屋比邻而居,中间点缀着几座安阳式的青瓦小院,竟有种奇异的和谐。
"大人,您看这个。"武明堂捧着本崭新的册子匆匆登台,"昨日户籍登记,已有八十三户黑狼部人正式落户。"
他翻到特定一页,"最难得的是,有十七户与白鹿部结成了'共灶之家'。"
叶明接过册子细看。所谓"共灶之家",是三方共同推行的新政——两族比邻而居,共用一个灶台,每月轮值做饭。
登记册上详细记录着:第三排七号住着黑狼部的巴图一家,与隔壁白鹿部的阿尔斯楞家共灶;最东头那间大院里,则住着三户混居的人家。
"走,去看看。"叶明合上册子。
刚走近第三排屋舍,就闻到一股奇特的香气。巴图家的毡房前支着口大铁锅,他的白鹿部邻居阿尔斯楞正往锅里撒一种紫色草叶。
"这是白鹿部的紫苏。"阿尔斯楞见叶明走近,拘谨地擦了擦手,"炖黑狼部的风干羊肉最好..."
话音未落,巴图的大嗓门就从屋里传来:"胡说!明明是我们黑狼部的花椒更配肉!"疤脸汉子拎着个布包出来,看到叶明后愣了愣,声音顿时低了几分,"...不过紫苏解腻倒是真的。"
叶明注意到,那口铁锅的把手处系着红蓝两色布条——代表两族共有的标记。锅里的炖肉汤色红亮,表面浮着的油花里果然既有紫苏的清香,又有花椒的辛烈。
"共灶之家的第一顿饭?"叶明笑问。
巴图挠挠头:"第三顿了。前天他家煮奶茶,昨天我家烤饼子..."他突然压低声音,"就是他家小子总往我闺女跟前凑..."
阿尔斯楞顿时涨红了脸:"我儿子是去学黑狼语的!"
两个汉子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手上的活计却没停——一个往锅里添水,一个调整灶火。
其其格从屋里探出头来,手里捧着个粗瓷碗,碗里堆着切成花的萝卜——明显是安阳的雕工。
聚居区中央的空地上,铁手先生正指导两族青年安装新式水车。与传统的直立式不同,这个水车呈斜面布置,叶片上还缀着铜铃。
"白鹿部说要有声响提醒水位。"铁手指着铜铃解释道,"黑狼部坚持要加宽叶片,说冬天能破冰。"老人拍了拍水车轴心,"至于安阳的齿轮组,保证转得比陀螺还稳!"
正说着,水车突然吱呀呀转动起来。围观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清澈的溪水顺着竹管流进了新挖的蓄水池,池底铺着黑狼部贡献的过滤砂石,池壁则抹了白鹿部特制的防漏黏土。
"大人!"其其格不知何时挤到叶明身边,拽着他的袖子指向水池,"快看!"
池水渐渐蓄满时,一个奇妙的景象出现了:阳光透过旋转的水车叶片,在水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那些光斑随着铜铃的节奏变幻,时而像奔驰的骏马,时而如展翅的雄鹰。
"这是..."叶明惊讶地看向铁手先生。
老人得意地捋着胡须:"三族小娃的主意。说要有'会跳舞的光'。"
午后,叶明来到新开设的三族学堂。校舍是由旧马棚改建的,墙上却开了整整一排玻璃窗——这是安阳能工巧匠们特意烧制的透明琉璃。
教室里,二十多个不同族裔的孩子正跟着先生朗读:"马牛羊,鸡犬豕..."读到"犬"字时,一个黑狼部男孩突然举手:
"先生!我们部族的猎犬比马还大!"
白鹿部的孩子们立刻不服气地嚷嚷起来。年轻的教书先生不慌不忙,从案下取出卷画轴——上面工笔细描着三种犬:黑狼部的巨獒、白鹿部的细犬和安阳的看家狗。
"各有所长。"先生指着图画解释,"巨獒能搏狼,细犬善追狐,看家狗会..."他突然卡壳了。
"会管账!"其其格在底下接话,"刘婶家的阿黄,连谁家欠了几个鸡蛋都记得!"
哄堂大笑中,孩子们开始用彩炭在沙盘上画自家养的狗。
不知不觉间,三个族群的犬种特征开始在画中交融——有孩子给巨獒加上了细犬的长腿,还有人在看家狗背上画了狼鬃。
下课铃是截铁轨敲成的,声音清脆悠长。孩子们蜂拥而出,奔向校舍后的空地——那里新立了三种传统的游戏设施:白鹿部的秋千、黑狼部的攀绳架,以及安阳的跷跷板。
叶明注意到,玩耍时已经分不清谁属于哪个部族。
一个扎满小辫的黑狼部女孩正在教白鹿部少年荡秋千的诀窍;而安阳来的几个孩子,则和两族同伴一起发明了结合攀绳与跳格子的新游戏。
"大人。"教书先生捧着教案走过来,"今日教'家'字,孩子们问能不能把三族的屋子都画上。"
叶明望向沙盘上那些歪歪扭扭的涂鸦——圆毡房挨着方木屋,烟囱里冒出的炊烟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