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泥土的气息让他想起儿时跟随父亲下地的情景——那时总觉得农活辛苦,如今却在这熟悉的芬芳中感到莫名的安宁。
"大人,东屯的晒谷场已经堆不下了!"陈瑜小跑过来,裤腿上沾满了草屑,"王屯长问能否借用府衙前的空地?"
叶明望向远处的晒谷场,确实已经金黄一片,农人们正在谷堆间穿梭,像是一群忙碌的蚂蚁。
"准了。再调派二十名衙役去帮忙翻晒。"
一阵欢快的歌声从邻近的田里传来。十几个农家女子头戴斗笠,手持镰刀,正排成一排向前推进。
她们的动作整齐划一,镰刀闪过之处,稻秆应声而倒,随后被灵巧地捆成束。领头的女子看见叶明,大胆地唱起了新编的山歌:
"安阳知府叶大人哎——"
"教咱新法种庄稼哟——"
"往年一亩收一石哎——"
"今年三石笑哈哈哟——"
其他女子立即跟着和起来,清脆的歌声在田野间回荡。叶明不禁莞尔,边关女子果然爽利,连知府都敢调笑。不过看到她们脸上真挚的笑容,他又觉得,这才是最好的褒奖。
"大人,您看这个。"陈瑜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露出几粒异常饱满的稻谷,"这是西屯李老汉种的,一穗足足有二百多粒!"
叶明接过稻谷,放在掌心细细端详。这些谷粒颗颗圆润,泛着健康的黄褐色光泽,与他记忆中干瘪的边关稻谷截然不同。
"李老汉用的什么法子?"
"他说是按大人教的,深耕、密植,再加上那个'粪丹'。"陈瑜兴奋地说,"他家三亩试验田,亩产接近四石!"
叶明点点头。这"粪丹"是他根据现代知识提出的配方——将人畜粪便与草木灰、骨粉混合发酵,制成高效肥料。起初农人们还将信将疑,如今见了实效,个个抢着要用。
"记下李老汉的方法,写成告示张贴各屯。另外,明年开春前,组织各屯长来府衙学习。"
正说着,一阵"吱呀吱呀"的车轮声由远及近。十余辆牛车满载稻谷缓缓驶来,车轮在田埂上压出深深的辙痕。领车的汉子看见叶明,连忙停下行礼:
"大人,这是今天第三车了!您摸摸,这谷子多实在!"他抓起一把稻谷塞到叶明手中,"我活了四十岁,没见过这么肥的稻子!"
叶明感受着掌心中沉甸甸的稻谷,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这些饱满的谷粒,意味着安阳百姓今年能吃饱饭,意味着边关将士有了充足的军粮,更意味着来年可以有更多余力发展纺织和其他产业。
"好好晒干,别糟蹋了。"叶明叮嘱道,"府衙按市价收购余粮,绝不让乡亲们吃亏。"
汉子千恩万谢地走了,牛车继续发出欢快的"吱呀"声,仿佛也在为丰收歌唱。
叶明沿着田埂继续前行,不时停下来查看稻穗的长势。有些田块的稻子已经割完,露出整齐的稻茬;有些则还站立着,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远处,几个孩童在收割过的田里拾穗,他们灵巧的身影在金黄的稻茬间时隐时现,偶尔传来一阵嬉笑声。
"大人,要回城吗?"陈瑜问道,"周掌柜说有事相商。"
叶明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西斜,将田野染成橘红色。
"再走走。"
他们来到一处刚收割完的田块。农人们正在捆扎稻草,这些往年大多被丢弃或烧掉的秸秆,如今都成了宝贝——纺织区的"稻绢布"需要大量原料。一个老汉正用草绳熟练地捆扎稻草,动作麻利得不像年过六旬的人。
"老伯,今年收成如何?"叶明蹲下身问道。
老汉抬头见是知府,慌忙要跪,被叶明扶住。
"托大人的福,托大人的福啊!"老汉激动得胡子直颤,"我家五亩地,往年最多收六石谷,今年足足收了十六石!十六石啊!"
他指着田边堆放的稻草,"这些草杆子还能换钱,老婆子说要去扯块新布做衣裳..."
老汉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打算,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叶安静静听着,不时点头。这种朴实的喜悦,比任何政绩报表都更让人欣慰。
离开老汉,叶明又走访了几处田块。到处都是一派忙碌景象,农人们虽然汗流浃背,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他们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着对丰收的喜悦——这个给叶明塞几个新摘的柿子,那个硬要送一包刚打下来的新米。
不知不觉,天色已晚。田里的人们陆续收工回家,炊烟从各个村落升起,空气中飘荡着饭菜的香气。叶明这才踏上回城的路。
城门口,一队粮车正在接受检查。这些是准备运往军营的军粮,每袋都印着"安阳秋粮"的字样。
穿过城门,街道两旁的空地上铺满了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