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明显不同的大殿内,随着萧靖的声音响起,殿内诸臣齐刷刷看去,而在这注视下,萧靖却面不改色,抬手朝御座作揖行礼。
也是这样,不少人的目光,终落在了御座之上。
“朕适才说的很明确。”
楚凌缓缓抬眸,语气掷地有声道“东吁叛逆窃据我朝疆域数十载,朕作为大虞天子,断不能容忍此等叛逆,在我朝疆域作威作福,更以窃据之地袭扰、进犯我朝东域!!”
“东吁叛首身死,这对我朝而言,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朕要大虞健儿汇聚前线,以为国朝勘定叛乱!!”
萧靖听后,立时表明态度“若是这般,勘定东吁叛乱主力,断不可从中枢抽调,需以征东大将军府所属戍边军为主。”
“且不提与东吁叛逆交战如何,仅是我朝跟东吁交战,一旦周边诸敌知晓我朝意志,定然会在边陲有所动。”
“我朝虽在四边置有戍边强军,以保我朝边陲安稳,但若遇多边强敌进犯,靠此想安稳边陲这是有凶险的。”
“萧大人这是何意?!”
不等萧靖讲下去,孙河皱眉质问,“难道萧大人对戍边军就如此不信任?!”
“荣国公先等萧某讲完。”
面对孙河的质问,萧靖没有丝毫惧怕,相反却很是平静的说道,随即,萧靖再朝天子作揖拜道。
“臣之所以这样讲,一方面是要保有对部分边陲驰援之力,一方面是以中枢精锐震慑治下。”
“恰是因为东吁所处之地重要,我朝自太祖朝多次发起平灭之战,但每次至关键时刻或因国内之变,或受国外动荡,继而导致我朝收复东吁叛逆窃据之地,终以不了了之落下帷幕。”
“如果陛下真下定决心,想要凭此之变收复旧土,则中枢所辖精锐不可抽调太多,不然此战打到最后,终会像太祖朝那样不了了之。”
你是真敢讲啊。
萧靖这话讲完,被殿内诸臣听后,不少人紧张起来,看向萧靖的眼神都变了。
即便是讲真话,那也要委婉一点啊。
尤其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一些人想到这里时,内心忐忑的看向御座,他们想看天子是何反应。
而在这种注视下,楚凌的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这反倒叫他们心中更忐忑了。
‘这是要算账啊。’
楚凌面无表情的打量着萧靖,心中暗暗思量起来,自己的想法,萧靖明显是看出一二了。
对东吁这一战,跟正统五年的北伐不同,这是一统中枢想法,要对东吁叛逆发起一场规模大战。
这潜在意思即对战东吁所需,一应从国库去进行调配,或许在这期间内帑会拿一些,但大头是国库在兜底。
萧靖,既是尚书省左仆射,又兼户部尚书,对外征伐的事,他可以不管,但打有准备之战,还是无准备之仗,他必须要管。
如果是前者,即便勒紧裤腰带,那也是要打的。
毕竟东吁窃据之地,能被国朝收复回来,这意味着什么,没有比萧靖更为清楚的了。
但要是后者,萧靖宁愿这一战不打。
钱粮耗费了,将士死伤不少,到最后,又因为曾发生过的再度上演,那萧靖不知打这一仗意义何在?
看起来,萧靖讲的是中枢精锐不可动,既要顾及边陲安稳,又要震慑内部宵小,实则萧靖想知的,是天子到底准备出动多少。
“既是对东吁叛逆展开攻势,中枢不派一兵一卒出战,只靠征东大将军所统戍边军,不足以彰显中枢平灭东吁叛逆之势。”
沉默了许久,楚凌这才悠悠开口道,“南北两军要出将出兵,朕若没有记错,当初东域境内出现哗变,南北两军合计出动数万精锐,今下这两支精锐都在何处?”
“启奏陛下。”
南军大将军张恢,从朝班中走出,作揖拜道“南军所派押解哗变军士及与榷关总署所查要案相关群体,今在宣武道治下。”
“启奏陛下。”
北军大将军韩青紧随其后道“北军所派今在宗庆道治下。”
针对东域治下哗变镇压结束,南北两军所派精锐,是分批撤离东域治下的,南军在前,北军在后,除却押解参与哗变被俘军士外,还有被强迁走的一应富户。
这等规模的战事,对两军来讲,根本就不算什么大仗。
“以南北两军之名,八百里加急分赴宣武道、宗庆道治下,着所属营校原地驻扎。”楚凌伸手对二人道。
“所押哗变被俘军士一律编入死战营,凡在后续攻打东吁叛逆中,斩贼五级或先登两次,即豁免所犯罪行!”
“至于跟榷关总署所查要案相关者,由上林军派遣营校前去接手,负责将一应群体押至京畿待审。”
“臣遵旨!!”
张恢、韩青没有任何犹豫,立时朝天子作揖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