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一声仿佛自万古时空尽头传来的清越钟鸣,毫无征兆地响彻整个大雷音寺。
这钟声并非来自现世任何一口梵钟,而是源自佛法本源的共鸣。
随即,虚空之中,无量光明绽放,
一尊略显古朴、却蕴含着比现在佛更为悠远沧桑气息的金身法相,
缓缓凝聚,显化于如来佛祖的莲台之侧。
来者面容清癯,眼神深邃,映照着过去无数劫的兴衰。
其周身没有如来那般照耀三千世界的炽盛佛光,却有一种如大地般厚重、如时光般不可动摇的沉凝气度。
“世尊!”
“礼赞世尊!”
殿内所有佛菩萨,包括如来佛祖在内,皆微微颔首致意。
这位正是佛门上一任的万佛之主——世尊,
如今虽已隐退,但其地位尊崇,法力深不可测。
更为微妙的是,灵山高层皆知,
世尊与现任佛祖如来在某些根本教义与治理理念上存在分歧,
两者之间有着一种隐而不显的竞争关系。
如来面色平静,眼中却掠过一丝极深的波澜,其合十道:
“世尊法驾降临,不知有何示下?”
世尊缓缓睁开眼眸,其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如来的脸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吾刚从极乐之乡,拜谒过西方二位圣人归来。”
只此一句,便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西方二圣,阿弥陀佛、准提佛母(接引、准提)乃是佛门的最高创始者,平日不理俗务,世尊此去,定有要事。
“老僧于圣人座前,感知天道运转,察觉西游气运长河之中,骤生巨大变数,因果纠缠,晦暗难明。”
世尊继续说道,其目光穿透了灵山殿宇,直接看到了下界西梁女国的景象,
“适才尔等商议,欲行那强行度化之事,可是为此?”
“正是。”
如来沉声道,
“魔罗以诡计乱金蝉子禅心,诱其破戒,更欲以此污我佛门清誉。为保取经大业,挽狂澜于既倒,不得已,行此雷霆手段,以期速净污秽。”
世尊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似叹息又似早有预料的神情:
“释迦摩尼,汝心系佛门声誉,欲快刀斩乱麻,此心可鉴。然则,你可知那西梁女国之根源?”
世尊不等如来回答,便自问自答:
“那并非寻常鬼域孽障,乃是天道有感于红尘世间,女子多艰,冤魂难诉,特辟之一方 ‘太阴庇护之地’ ,收容那些横死夭折、怨气难消之女魂,予其一隅安身,免其魂飞魄散或永堕无间。此乃阴阳平衡之一环,是至公天道之下,留存的一线慈悲。”
世尊目光灼灼地看向如来,语气加重:“
尔等若强行以佛法度化,看似功德,实则是 以佛法干涉天道运转,强行拆毁天道设立的‘庇护所’ !此非功德,乃是 逆天而行,截断众生一线生机之大过!其产生之业力,足以动摇取经根基,甚至反噬灵山气运!魔罗此举,恐怕正是要诱你行此下策,自毁长城!”
此言一出,宛如惊雷炸响!
地藏菩萨脸色瞬间苍白,文殊、普贤等亦是面露骇然。
众人只算到强行度化的法力反噬,却未曾触及这更深层的“天道庇护”因果!
如来佛祖的眉头紧紧锁起,其身为现在佛,统御三界佛教,岂会不知其中关窍?
只是先前被魔罗的算计和清誉受损的危机感所迫,选择了最直接却也最冒险的方式。
此刻被世尊当众点破,更是隐隐点出他与西方二圣沟通后可能带来的更高层面的态度,这让如来陷入了极大的被动。
“世尊所言…甚是。”
如来不得不承认,声音低沉了几分,
“然则,眼下之局,关乎金蝉子前程与佛门颜面,若不处置,流言如刀,又如之奈何?莫非任由魔罗诡计得逞?”
世尊看着如来,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缓缓道:
“非常之时,未必需要行非常之霸道。可寻 非常之‘巧’法。”
世尊转向地藏王菩萨:
“地藏,你宏愿深重,慈悲为怀。可否换一种方式?不以强力‘度化’驱散,而是引动幽冥法则,以大愿力暂时‘封印’女儿国众人关于金蝉子破戒以及相关记忆,并加固此方鬼域的‘避世’特性,使其与外界联系更为薄弱,流言难以传入。”
“同时,你可在此显化一道分身,常驻于彼处,宣讲佛法,引导她们自愿修行,化解自身怨气。若有愿往生者,助其步入轮回;若有愿留在此地修行者,助其稳固魂体,渐向善道。如此,既保全了天道留给她们的一线生机与容身之所,又逐渐从根本上消弭其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