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几一人坐在房中哀伤。
他和夫人的感情,真不是装的,而是实实在在的青梅竹马,相濡以沫。
痛失爱妻,令杜几恍惚不已,甚至产生了追随而去的冲动。
但杜几终究不是一个人,他背负着家族的命运,肩负着族长的担子。
不可能说放手,就能直接一走了之。
“兄长,你还好吗?”
书房外响起一道声音。
叫了三四遍,杜几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是弟弟杜昼在叫自己。
“仲应(杜昼字仲应),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兄长,我能进来与你说几句吗?”
杜昼问道。
杜几沉思了几秒,还是打开房门,让杜昼进来。
杜昼是杜几的庶出异母弟。
但杜几父亲总共只有这两个儿子,所以对待杜昼,待遇也没有差到哪儿去。
包括杜几成为族长之后,对弟弟杜昼也是颇为照顾,尽到了长兄职责。
可以说,只要杜昼不想着族长之位,等年龄再长些,成为族老中的一席,已是板上钉钉。
“兄长,嫂嫂被奸人所害,难道兄长就眼睁睁看着她失去生命?”
杜昼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令杜几哑然失语。
“仲应,不是我不想,而是你嫂嫂给苏卫尉下毒,证据确凿。”
杜几惭愧的低下头。
党争上的事儿,本不该涉及家眷,但夫人还是如此做了。
“兄长!嫂嫂待人那般和善,若不是为了你,又怎么可能向苏羽下毒?”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呀!”
“兄长不想着为嫂嫂报仇,还是男人吗?”
“我……”
杜几不禁回想起和自家夫人的那些美好时光。
只可惜,如今这一切都成了回忆,不复归来。
“兄长,别人都可以说嫂嫂不好,唯独你不能!”
“她这大半生,都是为了你!”
杜昼的话语,犹如刀剑,狠狠地拍打在杜几胸口。
恍惚中,杜几问道:
“仲应,你说为兄该怎么办?”
杜昼脸上浮现一抹胸有成竹般的笑容。
“兄长,何不顺水推舟,把下毒之事推成苏子翼自导自演?”
“只要你去求司隶校尉大人,他一定会应允。”
“这可是在长安,是司隶校尉大人和你的地界。”
“哪怕是伪造一些假证据,也应该不难才对。”
“苏子翼自导自演,虽无法借助此事对其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却可以令他的名声彻底臭大街!”
忽然,杜几笑了。
这笑容显得极为惨烈。
下一刻,他站起身,抓住杜昼的衣领。
“阿昼啊阿昼,为兄和你嫂嫂,究竟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
“为何你要这般处心积虑,害你嫂嫂失去性命?”
杜昼脸上闪过一抹慌张,但他还是咬牙辩驳道:
“兄长这是在胡说什么?”
“小弟刚才所言,不都是在给你出谋划策吗?”
“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小弟害死了嫂嫂?”
“兄长,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杜几冷冽的看了杜昼一眼。
拍了拍手,屋外数名亲兵涌了进来。
“阿昼,海棠是跟了你嫂嫂多少年的侍女,除了你嫂嫂外,唯一令她牵挂的,就只有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也在府内做事,但跟的却是你。”
“从她儿子入手,你半蛊惑半拉拢,便能让海棠为你所用。”
“至于那厨子,他家人患了重病,是你出钱给他医治,他那条命早就归了你!”
闻言,杜昼大喊道:
“就算如此,那我又哪来的能耐,让嫂嫂上吊自尽?”
杜几眼中满是哀伤。
下一刻,这哀伤化为实质性的愤怒。
“你利用了我!”
“你蛊惑你嫂嫂,告诉她苏子翼要对我动手!要想让我置身事外,就只有抓住机会给苏子翼的饭菜下毒!”
“可是……你骗得你嫂嫂,骗不了我!”
“我是长安太守,苏子翼在长安城内的饭食和住所,都是由我负责制定。”
“若是苏子翼真出了事,那我这个长安太守,必将为之殉葬!”
“若是苏子翼无事,那你就进一步蛊惑你嫂嫂,让她用自尽的方式揽下一切。”
“呵……”
“我杜府怎么出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杜几其实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
以苏羽平日里那绝不吃亏的作风,不可能查到杜几夫人这一步就停下。
顺藤摸瓜,继续查下去,杜几仍旧会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