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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3章 岁星,心诚至(1/3)

    春深三月,守名岭的铃花已开至最盛。整片山野如覆薄雪,幽香随风潜入梦,连夜间行走的人也能凭气息辨路。那些曾被火焚、被禁、被斥为“怨引”的花朵,如今在千家万户的窗台、坟前、碑侧静静绽放,根系扎进遗忘的裂缝,将记忆从泥土深处重新唤醒。

    季明每日仍于塔前素帛上以清水书写《失名录》,只是近来,他发现水迹消散的速度变慢了。不是因天阴湿重,而是??有人开始用碗接住流下的水,带回村中洒在祖坟;有孩童蹲在字旁,伸出手指临摹那些即将消失的名字;更有老者携孙辈跪坐于湿润地面,一遍遍念诵:“张氏阿婆,生于癸亥年,卒于丙子冬,葬南坡松下,生前最爱蒸槐花糕。”

    名字虽未刻石,却已入心。

    这一日清晨,姜璃自岭南归来,肩头沾着细雨与花瓣。她带回一卷竹简,外裹油布,封口以赤色泥印压着一只半睁之眼的图腾??那是古铭记者部族的遗信标记,百年未现于世。

    “岭南地下三百丈,挖出一座‘藏忆窟’。”她将竹简置于案上,声音微颤,“窟壁刻满密文,内容与断碑残片能彼此印证。最关键的是……他们找到了‘初语母典’的下半卷。”

    季明指尖轻触竹简边缘,仿佛怕惊扰沉睡千年的魂灵。他知道,“初语”是天地未分时人类共通的语言,能直抵记忆本源,不受后世篡改影响。而今上下两卷合一,意味着某些被彻底封锁的真相,终于可以被读取。

    当夜,二人依古法设坛,燃铃花蕊为灯芯,取十三孩童曾眠之地的土壤围成圆环,将断碑碎片与竹简并置中央。子时三刻,月过中天,季明以血滴落碑面,轻诵启语。

    刹那间,竹简自行展开,文字浮空而起,化作一道螺旋光柱直贯屋顶。无数画面如潮水涌出:

    **一片无名荒原,夜空裂开巨口,坠下一团银色卵胎,落地即生根,蔓延如藤,缠绕大地脉络。**

    **一位披发女子立于卵旁,手持骨笔,在虚空中划下第一道铭文:“汝当知,汝曾活。”**

    **而后,十二道黑影自天而降,自称“律守者”,言此卵为“乱源”,欲将其封印。女子怒斥:“你们惧的不是混乱,是人心觉醒!”双方大战七日,终以女子败北,卵胎被剖,其半埋于归墟墟,成就母忆树;另一半则被炼成“净世规”核心,植入天庭律法体系,从此人间记忆皆受其控。**

    画面至此戛然而止。

    季明跪坐在地,呼吸急促。他终于明白??所谓“湿卵胎体”,并非邪恶造物,而是世界最初的意识容器,承载着所有生命诞生之初的共感与记忆。它本应让人类彼此相认,如同枝叶识得同根之木。可律守者恐惧这种联结,遂将其肢解、驯化,用其力量建立统治秩序。

    而那位披发女子……她的面容,在最后一瞬清晰浮现。

    竟与姜璃有七分相似。

    姜璃亦怔然,指尖抚过自己眼角那道幼时采药所留的浅疤,喃喃道:“我娘……从未说过她来自何处。只说我是‘被风送来的孩子’。”

    季明望向她,眼中既有震惊,也有释然:“或许,你不是偶然卷入这场斗争。你是注定归来之人。”

    翌日,消息尚未传开,山下已有异动。

    一支黑衣队伍悄然逼近守名岭,步伐整齐,面覆铁-mask,手中不持刀剑,而是一具具铜制“静音匣”。此物专用于隔绝声音传播,传说一旦启动,百步之内连心跳声都会被吸尽。更诡异的是,他们行进时不踏实地,脚底离土三寸,似借某种无形之力滑行。

    继忆者哨探回报:这些人来自“虚默院”??一个从未见诸任何名录的秘密机构,据传直属“灰雾议会”,专司清除“过度记忆活性个体”。

    姜璃冷笑:“终于不再伪装成修行门派了?直接派系统爪牙来了。”

    季明却摇头:“不对。他们的动作太急。若真有绝对力量,早该在母忆复苏之初就动手。现在才来,说明……他们在怕。”

    “怕什么?”

    “怕我们读懂全部真相。”他凝视远方乌云,“怕那个女人的故事,再次被人提起。”

    当夜,黑衣人发动突袭。

    他们并未强攻塔顶,而是分作十二路,潜入各地听碑亭,以静音匣覆盖长桌,再洒下一种黑色粉末。次日清晨,百姓前来书写名字时,却发现墨迹无法留存,纸张遇字即腐,仿佛记忆本身已被抽离。

    更可怕的是,一些曾因铃花茶唤醒往事的人,突然声称“记错了”??“我爹不是被拖走的,他是自己出门打猎没回来”;“那场屠杀不存在,是我梦魇罢了”……

    怀疑,正被精心播种。

    季明立即下令:“所有听碑亭暂停开放,改为口述传承。不准写,就大声念!不让存,就代代传!”

    于是,在一个个村庄祠堂、市集角落、田埂路边,人们围坐一圈,由长者起头,讲述昨日刚被抹去的故事。孩子复述给同伴,妇人低语于灶台,老兵在酒肆拍案高呼:“老子亲眼看见他们把婴儿扔进井里!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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