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背绷成一条笔直的线,声音却放得很低:“鹤团长,久仰。
西北那边传过来的简报,我看过您三次S级任务的记录,漂亮。”
鹤南玄回礼,掌心干燥有力:“林参谋,彼此彼此。您调回京都后那一仗,我也拜读过。”
指尖一碰即分,像两柄出鞘的刀短暂地交换锋芒。
下一秒,林墨轩忽然后撤半步,转向苏青靡三人,郑重地鞠了一躬。
军帽檐下的碎发扫过眉骨,声音沉得像鼓:“多谢诸位替我护着这傻丫头。林家欠你们一份情,以后但凡用得着——刀山火海,一句话。”
苏青靡指尖微微一蜷。
她自认为对林云清好帮扶她保护她都是应该的,毕竟林家前世是因为她才会家破人亡,她不仅欠林云清,更欠林家。
她前世见过林家败落,见过林墨轩瘸着双腿在废墟里嘶吼。
此刻这一躬,像把前世未尽的因果硬生生拽到今生。
她轻轻侧身,避了半礼:“朋友之间,谈不上欠。”
林墨轩却坚持:“于你们是举手之劳,于我们是救命之恩。”
林墨轩继续道:“当时发生的那些事云清都写信告诉我们了,要是没有你们这几个朋友陪着,我这傻妹妹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林云清最怕哥哥这种认真到近乎执拗的腔调,赶紧探身,把下巴搁在林墨轩的肩膀上,声音软得像化开的麦芽糖:“哥,回家再说成不成?
鹤团长的独栋就在咱家隔壁,行李得先落位,灶台得先点火,不然今晚大伙儿得啃冷馒头。”
她故意把“隔壁”两个字咬得清脆,像抛出一颗小石子,把话题荡开。
林墨轩失笑,摇摇头,终于松开那口紧绷的气,伸手去接妹妹手里的帆布包:“成,回家。”
前车由林墨轩亲自开,后车是他的勤务兵小李。
鹤南玄、苏青靡、林云清上了头车;李芳华、苏青玉、林婉则钻进后车。
车门“砰”地合拢,像把两段故事暂时关进不同匣子。
车子驶过结冰的护城河,林墨轩的声音混在引擎里,像雪夜里的篝火,噼啪作响。
“鹤团长,你申请的独栋批下来了,跟咱家只隔一道矮墙。”他侧头,唇角勾出一点笑,“矮墙不高,翻个身就能听见你媳妇喊你吃饭。”
苏青靡挑眉,没接茬。
林墨轩又补一刀:“另一侧也住人了——顾云舟一家,刚平反回来。”
“顾云舟?”苏青靡指尖在膝头轻轻一敲,声音像冰面上滚过的石子。
“嗯,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顾老爷子被气得进了医院,刚缓过来,老太太又查出脑瘤。”林墨轩叹了口气,“能做手术的那位主任出车祸,现在整个京都无人敢动刀。”
他语气里是真切的惋惜,却听不出半分幸灾乐祸。
苏青靡望向窗外,雪片扑在玻璃上,化成一条条水痕,像泪,又像刀。
她想起电话里那老太太尖利的嗓音——“小贱人”“没家教”“别指望我们顾家认你”——每一个字都淬了毒。
她垂下眼,睫毛在脸颊投下一弯浅影,声音轻得像雪落:“忘恩负义的人,老天爷都懒得救。”
林墨轩从后视镜看她一眼,没追问。军人习惯把疑问咽进肚子,等它自己发芽或腐烂。
苏青靡并没有再继续接话,她并不同情顾爷爷的老伴。
那老太太当时在电话里侮辱她妹妹和她的时候可是挺刻薄的。
她没善良到人家打完她脸,听说她生病了就巴巴的上去问需不需要她帮忙救人。
善良是好人的专属,她只想做个富人,为富不仁的富人。
林云清把下巴搁在哥哥椅背上,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动雪:“顾家人……好相处吗?”
林墨轩哼笑一声,像把冰碴子含在舌尖,等它慢慢化开:“顾师长本人没毛病,孙女也懂事。”
他抬手,拇指与食指比出一粒米大小的缝,“就是那老太太——”
话锋一转,那粒米陡然变成一把刀,“带着大儿子儿媳,腊月二十八那天跑到军区党委闹,说赵军长抢了她老头子的位置。”
他摇摇头,喉结滚动一下,像把更难听的字眼咽回肚子,“也不想想,若不是赵军长上下打点,他们连回来的火车票都买不到。”
听到这里鹤南玄的脸色也冷了下来,之前顾家老太太在电话里说自己媳妇一家的话他都记得,更别说现在还想攀扯对他关照有加的赵怀胜。
看来他休年假这段时间发生了挺多事,也不知道老头子有没有被气出病来,等安顿好了他还是去看看赵怀胜吧,正好青靡给他带了好几个茶饼和好烟。
吉普停在独栋小楼前。
林墨轩推门下车,军靴踩进雪里,发出“咯吱”一声长叹。
他绕到另一侧,拉开车门,像掀开一只尘封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