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明中枢所在的京师,由黄得功和孙应元所率领的京营虎贲们一路长途跋涉,风吹日晒,先后途径山西、河南、湖广、四川等省份,足迹跨越数千里,终是在九月下旬抵达了已经音讯断绝多日的昆明府城。
为了能够建功立业;为了能够封妻荫子,更为了护卫大明边疆,这群大多从军时间不过两三年的"新兵蛋子"们以惊人的意志克服了行军路上的困难,扛过了西南潮湿的气候及瘴气。
但正所谓事情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饶是他们在过去几天时间里昼夜疾驰,满打满算也不过睡了几个时辰,但依旧未能拯救"昆明城"于水火之中。
此刻映入他们眼帘的西南重镇,已然是满目疮痍,不仅城门轰然倒塌,残破不堪的日月军旗也无力的栽倒在城墙上,空气中的血腥味更是浓郁的让人作呕。
种种迹象都在表明,昆明府城已经沦为人间炼狱。
但是他们为何没有瞧见夷兵叛军的半点踪影?那些试图犯上作乱的西南土司为何会舍弃眼前的西南重镇,甚至顾不上打扫战场,任由倒伏的尸首暴尸荒野,血流成河?
怀揣着各种各样的疑问,面色冷峻的马祥麟翻身下马,领着身后的千余名前哨官兵,缓缓迈进了眼前这座幽静黑暗的府城。
...
...
噗嗤。
随着火石摩擦的声音响起,原本漆黑一片的城洞中瞬间亮起火光,而这些火光又以惊人的速度汇聚在一起,照亮了周围陌生的环境。
"将主,情况有点不对.."
只一瞬间,蹑手蹑脚前进的官兵们便是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兵刃,眉眼间满是凝重之色。
以城外那血流成河的景象来看,昆明城中的官兵们应当与试图犯上作乱的夷兵叛军发生了十分激烈的斗争,最终因寡不敌众等原因,被夷人叛军打开了城门。
依着这个思路分析,人多势众的叛军即便是仗着兵力的优势打开了城门,但应该也会受到其余官兵的阻击,彼此展开一场生死相搏的"巷战"。
可是借着头顶的火光,众将士赫然发现城洞后的街道上虽是狼藉遍地,远处还有未曾熄灭的火堆烟尘,但想象中的"尸首"却是一具都没有瞧见。
"长枪手,列阵。"
简单环顾了一圈周围陌生且诡异的环境之后,甲胄在身的马祥麟便朝着后方的士卒们招呼道,心中萌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几个时辰前,他在即将抵达昆明城的时候,特意命军中士卒燃放了狼烟,希望借此"警告"盘踞在昆明城外的夷兵叛军,并激励昆明官兵守城的决心。
只可惜,这些用于传递的狼烟就好似石沉大海一样,从始至终都未能引起昆明方向的半点回应。
或许城中的军民百姓尽皆遭遇了毒手?!
想到这里,马祥麟的呼吸便是一紧,脚下更是一个踉跄,再难保持内心的平静。
...
...
巡抚衙门外。
靠着隐匿在黑暗中的弓弩手,以及提前埋伏在坊市两侧的虎贲,严阵以待的官兵们在三省总理鲁钦的指挥下,先后抹杀了上百名为了搜寻财货,误入此地的狼兵们。
通过辨认这些人的服饰及身上的刺青图腾,鲁钦断定这些人皆是隶属于川南东川府禄氏的狼兵,至于作战同样凶猛的"沙兵"以及普氏狼兵,则是迟迟没有露面。
除此之外,在天色彻底变黑之前,昆明城中再次响起了刺耳的锣鸣声,并伴随着狼兵沉闷的脚步声。
"将主,这回狼兵们是彻底退军了吧?"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浑身上下皆被鲜血浸透的副将张彦芳轻轻晃了晃疲惫不堪的身躯,轻声朝着不远处的鲁钦询问道。
虽然这被黑暗吞噬的昆明城仍偶尔响起零星的脚步声,以及房门被推拽的碰撞声,但是让人心神不安的狞笑声以及喊杀声却是销声匿迹多时。
至于刚刚那些声音的来源,在场的将士们也后知后觉的琢磨出了一丝端倪。
如若不出意外,刚刚那些声音的"主人",极有可能是城中某些"艺高人胆大"的百姓,或者是刻意落于人后的狼兵。
"应该是。"
许久没有声音响起,鲁钦的神经也不似最初那般紧绷,眉眼间涌动着不易察觉的的释然和庆幸。
不管那些人多势众的叛军为何会舍弃唾手可得的府城,但起码他们这些人却是苟延残喘的活了下来。
沙沙沙..
夜色中,一阵凛冽的秋风掠过遍地狼藉的街道,发出让人有些不寒而栗的声音,也让三省总理鲁钦及经验丰富的老卒重现紧张了起来,并再一次握紧手中兵刃。
他们听见了脚步声。
因为夜幕早已降临,隐匿在暗处的官兵们为了不暴露自身的位置,皆是没有燃起火把,故此鲁钦也不能通过悬挂在坊市门口的旗帜,来判断这些士卒们是否注意到了隐匿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