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凉悠长的号角声响起,或心甘情愿,或犹豫不决的夷人狼兵们纷纷在身后校尉的催促下,踩在泥泞的黄土地上,朝着城门紧闭的昆明发起了冲锋。
围城多日,准备充分的狼兵们虽然未能如愿拿下这座西南重镇,但也在城外堆积了数以百计的"土包",稍微身手灵活些的,都可借此向上攀爬,与那些筋疲力尽的官兵们争夺城头的控制权。
"将主,城外的狼兵倾巢而出了.."
望着脚下呼啸而至的夷人叛军,城楼上的将士们皆是勃然变色,还有那参将忍不住低声催促起如临大敌的炮手,眼中满是紧张之色。
西南气候潮湿,火器保养起来本就不易,偏偏昨日又下了一场飘落大雨,淋湿了不少枪弹,让他们无形中便少了三分胜算。
"放炮!"
深吸了一口气,身形挺拔如松的三省总理鲁钦便肃声命令道,一双虎眸也是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布政司洪承畴,见其微微颔首之后,方才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应付眼下的局面,昨日狼兵因雨势过大,不得不无功而退之后,他便授意军中的工匠,连夜赶制出了一批"回回炮"。
虽说这"回回炮"的威力和射程都不及城头的火炮,但胜在"成本"低廉,只要规划好角度,便能对城外叛军造成不小的威胁,还能顺势将搬运巨石滚木的官兵们解放出来。
轰轰轰!
话音刚落,刺鼻的黑色硝烟以及火炮声响便同时在昆明城头涌现,但不同于前些时日的"地动山摇",今日的火炮声明显微弱了许多,还夹杂着炮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即便已经仔细核查过弹丸,但仍有炮手因火炮炸膛而倒在血泊之中。
...
...
"冲过去!"
"城破之后,本王重重有赏。"
许是为了身先士卒,往日里在后方督战的沙源、普名声等土司首领尽皆亲自掠阵,扭曲的脸颊上涌动着残忍的笑意。
火神庇佑!
昨日那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虽是让他们被迫返回营地,却也让官兵赖以苟延残喘的火器火炮化作废铜烂铁,再难像之前那样肆意宣泄能量,让他们狼兵寸步难行。
"官兵的火炮坏了!"
"杀过去!"
许是听到了沙源等土司的呼喊,本就前仆后继的夷人狼兵们情绪更加癫狂,竟有那自诩悍勇的狼兵不顾身旁同伴的阻拦,自顾自的窜到了夯土之上,并开始手脚并用的向上攀爬。
噗。
箭矢划破血肉的声音响起,那看似悍不畏死的狼兵没有丝毫意外,于半空坠落,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蠢货。"
见状,躲在掩体后的沙源等土司便恨铁不成钢的撇了撇嘴,挥手呼唤起后方的弓弩手以及战车。
官兵的火炮虽是不堪重负,但并不意味着官兵们准备束手就擒。
若是想要拿下眼前的这座西南重镇,还是需要像前两日那样,通过弓弩手不断弯弓射箭,消耗城头官兵的体力和精力,最终再让族中精锐一拥而上,彻底奠定胜局。
"放箭,放箭.."
随着传讯兵层层下令,除却那已经涌至昆明城脚下,只能硬着头皮向上攀登的狼兵,余下的夷人们尽皆分散躲藏,利用最为擅长的射术,与城头上的官兵们拉扯对峙。
咻咻咻!
一时间,昆明城内外箭如雨下,拥有守城之利的官兵们和停滞不前的夷兵叛军们就好像达成了某种默契一样,不断弯弓射箭,少有人再尝试登城。
...
...
靠着人数的优势,倾巢而出的狼兵们毫无悬念的占据了战场的主动权,将城头上的官兵们死死压制,令其不敢随便冒头。
不过即便如此,沙源等土司仍是面露不满之色,时不时便将目光投向远处空无一人的天际线,似是在忌惮着什么。
"时间不等人。"
"我等必须要速战速决。"
随手将把玩许久的匕首放回腰间,东川宣抚使禄威便一脸严肃的朝着身旁的几位土司首领说道。
距离胞弟禄勇率领着第一批族人赶至此地已经整整过去了两天时间,纵使那远道而来的官兵因为"人生地不熟",无法像他们禄氏族人一样赶路,但至多也就是额外耽搁两三日的时间。
他们必须要想个法子,将战场中的优势转换为胜势,否则等到朝廷的援军赶到,他们必将陷入一场苦战。
"说得对。"
"必须要速战速决。"
见有人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早有此意的乌撒府土官安铨便迫不及待的点了点头。
他现在的境遇和禄威一样,同样是有家难回。
"既如此,咱们几家便分别派出五百精锐死兵,强行攻城?"闻听耳畔旁响起的声音,沙源便微微眯起眼睛,声音冰冷的回应道。
不管身旁的这些"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