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木站在殿门外，清冷的眸子映着烛火，沉默地摇了摇头。他缓步上前，指尖搭在寒虞舟纤细的腕间，眉头越皱越紧。
“陛下。”他转向顾南殇，“微臣有一味药，可让世子殿下暂时复明。”
顾南殇猛地攥紧简直的手腕：“当真？”
“但此药会加速气血消耗。”苏木直视帝王赤红的双眼，“服下后……最多只剩三日。”
殿内一片死寂，唯有雨打窗棂的声音。
寒言突然膝行至顾南殇面前，重重叩首：“求陛下成全！”
顾南殇下颌绷得死紧，目光落在寒虞舟灰蒙的眸子上。那双眼睛本该如星辰般明亮，如今却蒙着一层阴翳。
“皇叔，”寒虞舟虚弱地伸出手，“我想……看看阿言。”
顾南殇闭了闭眼，一滴泪划过他的面庞， 他缓缓点头：“准！”
苏木立刻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一粒赤红如血的药丸。
寒言小心翼翼地将药丸喂入寒虞舟口中，寒小满又捧来温水助他服下。
烛光下，寒虞舟的眼睛缓缓睁开，那双常年灰蒙的眸子此刻竟如秋水般清澈，映着跳动的烛火，美得惊心动魄。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在榻前的寒言。那张俊朗的面容比他想象中还要好看，只是眼下青黑，憔悴得不成样子。
“阿言，”寒虞舟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的指尖抚上寒言的脸，“原来你长这样。”
寒言握住他的手，泪水滚落：“好看吗？”
寒虞舟点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好看，比我想象的还要好看。”
顾南殇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简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无声安慰。
寒小满站在榻边，纤瘦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她看着她的阿舟哥哥的那双终于能看见光明的眼睛，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寒虞舟的目光从他们的身上，略过转向门口，在看到顾南殇的瞬间，眸子亮了起来：“七皇叔……”
顾南殇大步上前，单膝跪在榻前，握住寒虞舟的手：“琅儿……”
寒虞舟的指尖轻轻描摹着顾南殇的眉眼，忽然笑了：“皇叔也长的好看，和习之很是般配。”
顾南殇背过身去，肩膀微微发抖。简直轻轻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后背。
三日后，雨停日出 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寒虞舟靠在寒言怀里，望着窗外透进来的第一缕阳光。
“阿言，”他轻声道，“太阳真暖和。”
寒言紧紧搂着他，泪水打湿了他的发顶：“等你好了，我天天陪你看。“
寒虞舟轻轻摇头，目光渐渐涣散：“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阿言，”寒虞舟的声音越来越弱，“别哭……”
寒言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他胡乱抹了把脸，强扯出一个笑容：“我不哭，虞舟你看，我在笑……”
寒虞舟的目光渐渐涣散，却仍固执地看着寒言，仿佛要将他深深记住一般：“阿言，再笑一个给我看看。”
寒言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寒虞舟满足地闭上眼，轻声道：“真好看！”
“阿言，来世你定要一眼认出我好不好？”
“好！来世我一定早点找到你，对你很好很好，一辈子都不会再忘记你！”
他的呼吸渐渐平缓，像是睡着了。寒言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敢松开。
殿内静得可怕。
寒言望着顾南殇怀中像熟睡了般的寒虞舟，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那个江南小院的梨树下，少年笑着对他说：“阿言，等你高中回来，我酿梨花酒给你喝！”
如今江南的梨树犹在，酿酒的人却已长眠。
后记
在寒言为寒虞舟守灵的最后一夜，他莫名的睡了过去，睡梦里。那位时常会出现在他梦境的仙人再一次出现了。
但，这一次只有他一人。
穿的是一身素白的锦服，上面绣着银色的凤凰纹样，眉目如画，额间火纹印记似比之前淡了几分。
一双凤眸眼尾微挑，带着绝艳的绯色，竟与回复光明后的寒虞舟分毫不差。
梦里寒言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扑了个空，不甘心的又抓了几下，“阿舟……阿舟……”
“本座并非那寒虞舟，他不过是本座的一缕神魂罢了！”那仙人缓缓开口，声音极为好听，却不似寒虞舟那般温柔软糯。
寒言想开口，却一字也说不出来，只听那仙人继续说道：“络长宴，想不到这一世，我们的结局是这样的，来世你若再负我，我们可就没机会了！”
“你的父君可只给了你七世的机会，下一世，可就是最后一世了。”
“你会和前面几世一样，把我弄丢吗？”
寒言猛地从梦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