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寒母走过来,替他掖了掖被角:“公子别见怪,阿舟那孩子性子冷,但心是热的。”
她叹了口气,“他自小就跟村里的老郎中学医,如今村里人有病都找他瞧......“
简直这才注意到,屋内虽简陋,却收拾得一尘不染。
窗台上摆着几个粗陶罐,里面种着些药草,青翠可爱。
墙角挂着几串晒干的药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寒夫人......”简直轻声道,“多谢你们收留。”
寒母连连摆手:"公子客气了,就喊我寒大娘吧。阿言那孩子带你们回来时说了,你们是遭了山匪。"
她压低声音,“这年头不太平,你们安心住下,等伤好了再走。”
简直点点头,心中却升起一丝疑惑——寒虞舟和那个叫"寒言"的男子,真的只是普通山民吗?
正思索间,后院传来劈柴的声响。简直透过窗子,看见顾乘风正挥着斧头,寒言在一旁整理柴垛。
两人似乎相谈甚欢,寒言偶尔说句什么,顾乘风便大笑起来。
简直不忍辜负寒虞舟的苦心,接过寒母递过来的药碗,一口喝完。药汁入喉,竟不似往日苦涩,反倒带着一丝清甜的回甘。
他微微一怔,想起从前在雍王府时,顾南殇为了哄他喝药,总要备上蜜饯甜糕。
堂堂雍王殿下,甚至会亲自端着药碗,一勺一勺地喂他,见他皱眉便立刻塞一颗蜜枣到他嘴里。
有时也会趁机占些小便宜,一口一口的喂他喝完一整碗药,然后还会……
想到这里简直不一样红了耳尖。
“加了甘草和蜂蜜。”寒虞舟忽然开口,“习之怕苦?”
简直耳尖微热:“你回来了......”
“张婶家就在隔壁。”寒临舟解释道。
“阿舟哥哥最会配药了!”小满不知何时又溜了进来,趴在床沿眨巴着眼睛,“村里的小孩生病,只要说是阿舟哥熬的药,都抢着喝呢!”
寒虞舟轻轻敲了下小满的额头:“多嘴。”语气虽淡,眉梢却染着几分温柔。
“你阿言哥哥在溪边捕鱼,你可快去瞧瞧,有没有鲫鱼,弄一条回来,给简哥哥补补身子。”寒虞舟嘴角含笑,打趣着说道。
“好,我这就去!”
简直看着寒小满拎着竹篮,蹦蹦跳跳的朝着外面跑去。
“三岁那年一场变故。”他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后来便只能看见些光影了。”
突然听到寒虞舟的话让简直心头一颤。他望着眼前人平静的侧脸,那双凤眸依旧清透如琉璃,却映不出世间万物。
"抱歉......"简直低声道。
寒虞舟摇摇头,指尖轻轻抚过药碗边缘:“习惯了。”顿了顿,寒虞舟继续说道,“倒是习之的伤,再静养半月便能痊愈。”
简直注意到他转移话题的意图,便顺着问道:"虞舟医术是跟村里郎中学的?"
“嗯。师父说我虽看不见脉象,但手指比常人灵敏些,倒是因祸得福了。”寒虞舟忽然抬眸,无焦的瞳孔映着窗外流云,“嗅觉也比常人敏锐些,采药配药反倒方便。”
简直低头不经发现他的指腹布满薄茧,是常年研磨药材留下的痕迹。
本该是一双皓玉般的手。
“你先休息片刻。”寒临舟起身时衣袂掠过床沿,带起一阵清苦的药香,“我去看看阿言前些天带回的柴胡,够不够用。”
简直望着他执杖离去的背影,青竹点地的声响渐渐融入院里的鸡鸣犬吠。
他低头抿了一口汤药,意料之外的清甜在舌尖化开,全然没有想象中的苦涩。
窗外,寒虞舟正蹲在院角的药架前分拣草药。
阳光透过梨树枝桠,在他素色衣袍上洒下斑驳的光点。
小满蹦跳着凑过去,往他嘴里塞了颗野果,他无奈摇头的模样,温柔得不像话。
简直忽然觉得胸口发胀,那支穿透胸膛的箭伤都没这么疼过。
若不是惦记着方外的爹爹,母亲,祖母,阿横,星落……还有……顾南殇,这里该是他极喜欢的地方。
北沧京都·池乐
天德帝一掌拍碎案上茶盏,滚烫的茶水溅在密卷上,墨迹晕染开来,却遮不住上面刺目的消息——
“雍王妃一行于鹰嘴崖遇袭,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废物!一群废物!”顾成仓怒极,额角青筋暴起,“朕要的是活见人,死见尸,不是下落不明!”
暗卫首领跪伏在地,冷汗浸透后背:“陛下息怒!已加派人手搜寻,只是鹰嘴崖地势险峻,又逢暴雨,恐怕……”
“恐怕什么?”顾成仓阴冷地盯着他,“死了,朕也要看到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