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着毕瑞豪的话,心中有些诧异。坤豪农资公司是东洪县工业区第一批正式投入建设的五家企业之一,也是东洪本地规模最大的一家民营企业。毕瑞豪本人还是东洪工商联的副主席,县商会会长,这次政协换届,他也成了县政协委员。我到了东洪之后,虽然知道坤豪公司过去曾组织生产过性能不达标的掺混肥料,但考虑到东洪县本身缺乏有实力的民营企业,本着规范为主、扶持发展的思路,对坤豪公司采取了包容的政策。而毕瑞豪也表现出决心,贷款之后在东洪县工业园区建厂,准备走正规生产的路子。
我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毕瑞豪,声音沉稳:“毕总啊,你说的这些,言过其实了吧?县里公安局对你打击报复?我觉得不太可能。你可能误会了。”我顿了顿,语气带着引导和安抚,“市里成立了联合调查组,重点是对沈鹏在平水河大桥上倒卖建筑材料的事进行调查。目标不是坤豪公司,更不是你毕瑞豪个人。民营企业家很不容易,这一点,组织上是理解的。你说的都是事实,民营企业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支持。当然,也确实存在一些领导干部,把民营企业当成了‘唐僧肉’,这种现象,组织上也是坚决反对的。”
我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肯定和提醒:“但是,你说的公安局要整你,我看是道听途说。田嘉明同志虽然工作方式比较强硬,但综合之前的观察来看,他还是能够积极服从县委县政府的工作大局的。支持民营企业发展,就是当前的大局之一。这一点,县委县政府的态度是明确的。”
毕瑞豪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既有感激,也有忧虑。他犹豫了一下,声音压低了些:“县长啊,您知道的,我这些年是帮着沈鹏……也给了沈鹏一些好处……但是没办法啊!我们干民营企业的,不像国有企业,有国家兜底。我们累死累活,挣的每一分钱都是血汗钱!谁愿意把自己的钱白白给别人啊?所以,县长,您得理解我们的难处……”
我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地看着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毕总,这些年,沈鹏找你们要了多少钱?”
毕瑞豪被我突然的直接问话弄得一愣,随即明白了我的用意。他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开始掰着手指头计算:“要了多少钱?对对对……他找我们要钱……是他找我们要钱,要钱就是索贿嘛,我算一下啊……”他皱着眉头,半真半假地估算着,“嗯……他媳妇买车的钱是我出的,20万,买了台桑塔纳,红色的,不知道县长您见过没有?咱们县里就这么一辆红色的桑塔纳!还有……还有他在老家盖房子,我出的三万块钱……逢年过节,也差不多……两万?三万?……这些年加起来,我看……差不多有30多万吧。”
“30多万?!”我听完后,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声音也提高了几分,“30多万你都给啊?!”
毕瑞豪脸上露出苦涩和无奈:“县长,没办法啊!您是当官的,体会不到我们办企业的难处!真是……太难了!不给?不给就卡你!让你寸步难行!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
我沉默了几秒,消化着这个数字。30多万,在东洪这样的贫困县,绝对是天文数字!这足以说明沈鹏的贪婪和坤豪公司当时的“付出”。我重新靠回椅背,声音恢复了沉稳:“好吧,情况我了解了。公安局找你的时候,你如实汇报就是了。对了,”我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他要你的货车,你怎么就给他了?我记得你们自己的运输也很紧张。”
毕瑞豪叹了口气:“本来我们自己的货车也很紧张,但是他说他只是晚上用,临时借用一下……没办法,我只有借给他。因为这事,耽误了我们不少事,很多货都没有及时发出去,损失不小!”
我点点头:目光直视毕瑞豪,“除了沈鹏,你们还有没有给其他干部送过钱啊?”
毕瑞豪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压低声音说道:“县长……我听说……咱们县委办的吕连群主任,去市里……自首去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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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微微一凛!吕连群主动向组织说明情况的事,是高度保密的,只有少数几个干部知道。没想到毕瑞豪的消息这么灵通!看来他在东洪经营多年,上下关系盘根错节,信息渠道确实不少。我脸上不动声色,平静地说道:“连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