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傻子,”晓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后的慵懒,却清晰地切入正题,钟书记下了决心,在他离任前,要把周海英的问题彻底查清楚。”
“周海英?”我猛地一怔,身体瞬间绷紧,睡意全无,侧过头看向晓阳,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诧异,“调查周海英?你确定?”
晓阳似乎预料到我的反应,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语气平静说道:“确定。钟书记亲自拍板的。省里的意见也很明确,这个案子要查深查透嘛。”
我坐起身,靠在床头,眉头紧锁,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
晓阳仰起头看了我一眼,狠狠在我身上抓了一把说道:“熏死了,三傻子啊,给你说了睡觉的地方不能抽,你咋就不听,不听啊。”
我猛抽两口过后,马上掐灭了烟,说道:“晓阳啊,调查一个在职省委常委的直儿子,这可不是市里能拍板决定的事!这恐怕需要省委主要领导的点头,至少是默许!咱们都清楚,周秘书长(和省委赵道方书记之间的关系,在整个东原都不是秘密!周秘书长是深得赵书记信任的左膀右臂!在这个节骨眼上,动周海英?不太可能吧!”
晓阳也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拉过被子盖在胸前,神情严肃道:“我懂。但没办法,回避不了。现在公安那边在审讯沈鹏,遇到了死结。沈鹏咬死了,说周海英在东洪捞了很多钱,李泰峰捞了多少钱?如果不查周海英天理不容。大家都觉得,这是沈鹏在拿周海英当挡箭牌,试图搅浑水,拖延时间。但如果不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也不好给省委交代,胡玉生在东洪业交代了这个线索。”
我追问道:“查周海英?查他什么?之前市里不是没查过他!我记得那时候小道消息满天飞,市纪委、反贪局都动过心思,但最后都不了了之。为什么?因为周海英当时已经不是领导干部了!纪委插不上手,反贪局没有管辖权,监察局也只能管公职人员,对他这个‘商人’束手无策!唯一能介入的,只有公安局。但周海英是商人,买卖人!大家心里都清楚,他经手的材料价格是高,但市场价格本来就有波动,谁能说清楚什么价格算‘虚高’?什么价格算‘合理’?价格高低又能说明什么?难道卖得贵就有罪?这根本站不住脚!靠价格高低想判断周海英有没有问题,太牵强了,我觉得不太靠谱!”
我越说越觉得这事不靠谱,语气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不看好:“晓阳啊,说句心里话,我对调查周海英这件事,真的不乐观。周海英是买卖人,没错,他是周秘书长的儿子,这也没错。但没有任何一条规定说领导干部的子女不能做生意!现在下海经商的人多了去了!只要他做的是正经生意,手续齐全,照章纳税,组织上根本不会管,也管不着!你拿他有什么办法?”
晓阳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今天专门讨论了这个问题。钟书记主持的。大家的意见很明确:如果不对周海英进行调查,很多关键问题就无法找到合理的解释,整个案件链条就断了,无法形成闭环。而且,”她加重了语气,“这是钟书记亲自给周秘书长打了电话,当面沟通的!周秘书长在电话里明确表态,支持对周海英进行调查!要求市里务必查清楚!”
晓阳看着我说道:“三傻子,你考虑得非常全面,对于一个纯粹的生意人来讲,确实不好查,除非有确凿的违法犯罪证据。但你想过没有?周秘书长之所以同意市里调查,可能还有另一层深意。那就是‘以正视听’!如果周海英真有问题,他周洪基绝不包庇,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体现大公无私!如果周海英没问题,那正好通过这次调查,堵住悠悠众口,还他儿子一个清白!这对他本人,对周海英,都是一种保护,也是一种政治上的主动!”
我消化着晓阳的话。晓阳的手又轻轻抚上我的胸膛,带着温热的触感:“三傻子,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吧?姐给你放松放松。”她的手指轻柔地按压着我的穴位。
我苦笑一声:“是啊,压力能不大吗?今天刘超英在谈话的时候,公然说要让我‘一步到位’接县委书记。这话听着是支持,可在这种敏感时候说出来……”
晓阳的手指顿了顿,随即又继续按摩,声音带着理解:“唉,人家刘超英这也是眼里有活,心里门儿清。他推荐你当县委书记,虽然他说了不算,但也是在向市委表明一种姿态。第一,证明他自己不想当县委书记,识大体;第二,证明他对你是支持的,愿意为你站台。我看东洪县这些老同志里,聪明的聪明绝顶,糊涂的糊涂到家。像刘超英、刘进京和焦进岗,都是聪明人,知道审时度势。”
我心中的忧虑并未减轻,反而更深了一层:“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胡玉生的举报信。他要是乱咬,会不会牵扯到东洪县还在位的县委常委?要是那样,这班子可就真乱了,人心惶惶,工作还怎么开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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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阳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不确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