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全部摊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做好了记录准备。
“第一,队伍稳定是前提!超英同志提出的‘四大班子分包到人’,是非常时期的关键举措!必须马上落实,名单明天就分下去!哪个领导包干的人再闹事、再点火,就追究包干领导的责任!嘉明同志,公安局要强化情报收集和现场控制,对那些不听劝阻、蓄意破坏划转现场、制造社会混乱的害群之马,要露头就打,决不手软!确保划转风平浪静,确保岁末年初全县大局稳定,确保‘两会’顺利召开!这是底线!”
“第二,资产划转稳定是核心!李勃同志!”我目光如炬,再次钉在面无人色的劳动人事局局长身上,“时间就是命令!刘县长给你一周,我看,必须再提前!五天!最多五天!124人,特别是那30个人的名册,必须摆到我的桌面上!姓名、年龄、住址、安置费金额、进公司的名义、程序、经手人…一个都不能少!关键是钱!他们花的钱,从哪里来的?进了谁的口袋?这笔糊涂账,必须算清楚!钱追到哪里,人就查到哪里!查不清,就是你失职渎职!县委、县政府绝不会姑息!刚才刘县长讲的话,每一句都是代表县委县政府的态度!你,自己掂量清楚!”
李勃浑身一颤,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发出任何声音,只是脸色灰败。
我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同志,最后定格在这凝滞的气氛上。压迫感已然给足,但雷霆之下,也需要给一线缝隙透光。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放缓,但分量丝毫未减:
“同志们啊,事情到了这一步,压力是空前的,这我理解。但是,道理也要跟大家讲清楚。”我的目光着重在李勃脸上停留了一下,“有时事情,我们也没必要避讳。我知道,能花钱、走关系安置进石油公司的人,背后多半有点关系,绕不过去的弯弯绕绕。”
“县委也不是不讲情面,不给大家留余地。”我刻意顿了顿,让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朵里,“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提倡‘谁家的孩子谁抱走’!谁当年收了好处,递了条子,打了招呼,自己心里要有数!现在悬崖勒马,主动作为,把该退的钱主动退出来,把人安抚住,就是最好的表现!”
我的目光变得更加锐利,缓缓扫视全场:“伯君啊,你们工作组要主动牵头,马上梳理,开出一条通道。这五天,不仅是李勃同志调查的时间,也是给同志们争取主动的时间。这五天之内,谁主动退钱、主动把事情揽下来、平息掉,县委在后续处理上,会充分考虑其认识和态度,会有一个区分。”
我的声音提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同志们,县委政府的最终的目的,从来不是为了处分干部,而是为了推动工作。确保石油公司的资产和人员能够平稳、干净地划转出去!把这个阻碍东洪发展的历史包袱彻底甩掉!轻装上阵!这才是省委、省政府赋予我们东洪县委的政治责任!”
我猛地喝了一口茶,杯盖落在杯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道理讲完了,决心也表明了。”我的眼神又一次扫过每一张面孔,“现在,表态!刘县长已经带了个好头,公安局也亮明了态度。李勃同志!表态要清晰,不要含糊其辞,就讲五点:第一,认不认这个理?第二,任务明不明确?第三,关键难点在哪?第四,具体怎么做?第五,五天内,你能不能保证完成任务?特别是涉及部门协调、涉及人员安抚退钱的,把话说清楚!”
我的话语如同军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余地。
压力,如同巨大的漩涡,最终再次聚焦到了李勃身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位劳动人事局局长的脸上。他面前的桌面仿佛成了刑台,刘超英的严厉、田嘉明的强硬、还有我刚才那番既给退路又逼死角的讲话,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他心坎上。特别是那句“谁收的钱谁主动退”。
李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表决心?说困难?还是交代那见不得光的过往?认这个理?那意味着他要承认那些“安置”的黑暗。主动退钱?那钱…他又如何退?退给谁?不退?五天期限一到,等待他的绝不仅仅是辞职报告那么简单!承诺保证完成任务?那更是天方夜谭!查清所有的历史脉络和钱款去向?每一笔都可能牵出一位他得罪不起的“领导”!这根本就是一条死路!
刘超英见状,就主动打圆场道:“县长啊,我看这样,今天我们是把所有同志都喊醒了,李勃同志心里有些包袱,这很正常,我看这样。咱们呢看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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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了点头,就道:“嘉明啊,你留一下,其他同志,散会!”我果断挥手。
办公室的门在刘超英、杨伯君、廖文波、田利民等人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外面走廊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