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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几乎要起身踱步时,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张叔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灰色色的中山装出现在门口,他脸上带着一丝惯常的沉稳,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和了然。
“朝阳?”张叔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耳中,笑着道:“你小子,这次是真遇到事儿了?以前来市里,风风火火,事情说完就走,今天倒有耐心,在这坐了半个钟头了吧。”
韩俊马上站起来,笑着指了指墙上的表,补充道:“报告市长,五十五分钟。”
张叔点了点头,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在调侃,又像是在宽慰,看来事情不小啊,走吧,别在这干坐着了,去办公室说。”
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马上跟上了张叔。
张叔摆摆手,示意道:“小韩主任是吧,去吧,到我秘书室等吧。”说完张叔转身带路。
我跟在张叔身后,穿过铺着厚地毯的走廊。刚走到张叔办公室门口,旁边猪肝色的木门恰好从里面打开。向建民起身相送,李显平书记脸色略显苍白,眼神中带着一丝未褪尽的复杂情绪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狭路相逢,气氛瞬间有些微妙。
李显平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碰上我们,我心里暗道,猜的不错,看来李显平还真的去找了钟书记汇报。
李显平脚步顿了一下,脸上挤出一个极其短暂且略显僵硬的笑容,主动点了点头:“庆合市长,朝阳同志。”
“显平书记。”张叔神色如常,客气地点了点头。
我也微微欠身:“李书记。”
李显平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里似乎有千言万语——有未消的余怒,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甚至还有一丝……欲言又止的复杂情绪。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喉结滚动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又点了点头,便侧身快步离开了,背影略显匆忙。
张叔看着李显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转角,眼神深邃,若有所思,但什么也没说,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办公室内温暖而简洁,书柜里整齐码放着书籍和文件。张叔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走到办公桌后,拿起暖水瓶给我倒了一杯热茶。
“坐吧,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张叔将茶杯推到我面前,自己也坐了下来,目光平和地看着我,“说说吧,怎么回事?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是跟显平书记那边闹得不太愉快?”
我暗道,我还没汇报,张叔怎么就知道了,我喝了口茶水,将东洪石油公司划转的进展、工作组发现系统性监守自盗问题、依法刑拘吕振山的过程、今天下午在政法委与李显平书记发生的激烈争执,以及李显平要求放人、从宽处理胡玉生、停止“刻不容缓”工作等核心情况,简明扼要地向张叔做了汇报。重点自然是强调了案件性质的严重性和县委政府依法办案的决心,也坦陈了李显平书记的强硬态度给县里带来的巨大压力和困惑。
张叔很是慵懒的靠在沙发椅背上,左手习惯性的握着眼镜,右手手指则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仰起头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太多波澜。直到我汇报完,他才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沉吟片刻,缓缓开口:
“显平同志……担任过县委书记,主持过一方工作,按理说,大局观和政治智慧应该是有的。”张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和深沉的思考,“他今天这个态度,坚持要求放人、从宽处理,甚至不惜与你们啊发生激烈冲突……我看啊,这不太像他一贯的风格嘛。”
他放下茶杯,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显平同志家是东洪的,在东洪生活学习多年,根子扎得深。东洪那个地方,关系盘根错节,利益牵扯复杂。我怀疑……他这次反应如此激烈,恐怕不仅仅是出于‘稳定大局’的考虑啊。很可能……是东洪某些本土干部的势力,与他本人,或者与他非常在意的人和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是在保人,也是在保自己过去的某些东西。”
张叔的分析一针见血,与我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我立刻接口道:“张叔,您分析得对!刚才在门口碰到显平书记,他刚从钟书记办公室出来,脸色很不好。他会不会……是去向钟书记告状了?添油加醋地说了我们什么?我要不要也去找钟书记汇报一下,把真实情况说清楚?”
“找钟书记?不行!”张叔眉头微蹙,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长辈对晚辈的责备和点拨,“你太小看钟书记了!钟书记是什么人?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从公社干事一步步干到市委书记,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人心看不透?难道他分不清是非曲直?还需要你跑去‘说明情况’,教他怎么做判断?”
张叔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智慧:“朝阳啊,你记住!在领导眼里,尤其是在钟书记这样级别的领导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