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务副县长刘超英拉开我身旁的椅子,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僵硬。组织部长焦杨则像一道亮色,深棕色风衣衬得身形挺拔利落,黑色高跟皮靴的鞋跟轻轻点地,发出清脆的“哒”的一声,打破了死寂,却让那几位副主任抽烟的动作似乎顿了一瞬。县政协主席胡延坤走在最后,他裹着件半旧的军大衣,脸色灰败,眼袋浮肿,在后面则是田嘉明穿着一身的警服。
无形的墙,冰冷而坚硬,在长桌两端悄然筑起。
我在主位坐定,目光沉静如水,缓缓扫过那一张张写满岁月和固执的脸。刘进京低声说道,那咱们开始?
我说道:“开始!”
刘进京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烟雾:“同志们啊,大家都是老黄牛啊,今天朝阳县长带着咱们县里的几个领导到人大来,就是要虚心听一听大家对东洪发展的意见建议,县长今天一来就定了调子,畅所欲言嘛,希望大家开诚布公。”
话音落下,回应他的只有更深的沉默。副主任们或弹烟灰,或端起搪瓷茶杯小口啜饮,眼神飘忽,就是无人接话,冷场了片刻之后。
我看着刘进京,这位县人大党组书记、东洪本地威望极高的老资格,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双手交叉搁在桌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
“既然大家都不说,那我刘进京就先说两句!”他环视一周,目光锐利:“同志们啊,东洪县现在是什么局面?积弊如山,矛盾重重!石油公司,几百万的设备款不明不白,工人超编几百号人,矛盾一触即发啊!平水河四座大桥,全部都是危桥,耸人听闻啊。吨粮田建设,让咱们东洪在东原出尽洋相!这种时候,最需要什么?最需要党的领导!需要清风正气!需要咱们干部淡淡作为,需要强有力的公安机关站出来,震慑歪风邪气,保障正常秩序!”
他一拍桌子,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几位副主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抬起头。
“大家应该看到,朝阳同志来了之后,力挽狂澜,嘉明同志啊也是临危受命,主持县公安局工作以来,局里积压多年的大案破了几个?社会面上的歪风邪气是不是收敛了些?这些成绩,大家是没看见,还是装看不见?我也是东洪的老人了,同志们,公道自在人心,把咱们东洪的名声彻底搞臭了,大家才满意?”
刘进京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悲愤的力量,在会议室里回荡:“东洪要发展,要摆脱这贫困落后的帽子,要真正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就离不开一个稳定、团结、法治的环境嘛!组织上下一步调整干部,我看也不是为哪一个人,是为了咱们东洪县能尽快走上正轨!是为了让教师能安心教书,让工人能安心生产,让企业能安心投资!道路是曲折,但前途必须光明……”
我静静的看着几位副主任,今天我将刘进京、刘超英、曹伟兵和焦杨一起叫过来,又专程喊上了胡延坤,目的就是给田嘉明站台。我看着人大机关的干部们开始交换眼神,有人低声咳嗽,有人下意识地搓着手指,刘进京的话似乎是有了效果。
刘进京道:“同志们,最后强调一点,人大代表是代表人民的嘛,如果不能正确行使权力,组织上肯定有有所动作。”
刘进京喝了口水,环顾四周,面色温和了许多道:“焦杨同志啊,你是组织部长,也是县人大代表,你给大家带个头。”
我听完后,马上意会,刘进京如此安排,也是有深意,这相当于让焦杨代表焦进岗定调。
组织部长焦杨开口了。她没有刘进京的激昂,声音清亮平稳,她微微侧身,脑后利落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一荡,目光如炬,扫过在座每一位副主任的脸。
“在座的几位领导,都是我的长辈,我父亲在住院的时候,还一直念念不忘几位长辈和人大的工作。我父亲一再嘱咐我,今天的会,把他的意思传达到位,支持县委政府的工作是基本的要求,正如刘书记所讲,不回避的讲,东洪确实是积弊已久……刘书记讲得很透彻,核心就是大局,关键就是发展。”焦杨语速不快,字字清晰。作为组织部长,我再啰嗦几句:“田嘉明同志到东洪工作,首先是市委组织部经过充分考察、慎重研究后做出的决定,是市委的意图。这代表了上级对东洪公安工作和干部队伍建设的重视与期望。其次,这也是东洪当前严峻现实的迫切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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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杨讲完之后,刘超英道:“我先插几句,一会我还有个会,已经给朝阳县长请了假,要先退场,实在抱歉啊。大家都很清楚,东洪县公安局局长位置悬空已久,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