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名汉军士兵,在傅肜的督促下,轮番上阵,用麻袋层层堆叠,用原木固定,开始封堵汝水。
随着堤坝的出现,被拦截的河水无处宣泄,开始在上游汇聚,水位一日高过一日,浑浊的河水变得越来越深沉,开始蓄积水势……
四天之后,在亲自确认水位后,法正的信号传来,傅肜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决绝取代,决然挥下手中令旗。
“决堤!”
早已等候在堤坝预留缺口处的数百名精壮工兵,立刻挥动早已准备好的锄头和铁锹,被憋了数日的滔滔汝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从汉军事先挖好的河道内一涌而出!
“轰隆隆!”
仿佛九天惊雷在河谷炸响,又似地龙翻身,被束缚了数日的汝水,如同挣脱囚笼的巨龙,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游的新蔡城冲去!
此时此刻,夏侯渊刚从汉军营寨那里探查完敌情,带着一队亲兵骑马向城内驶去。
由于汉军最近的攻势渐缓,连日的平静让他放松了警惕,甚至开始盘算着如何主动出击,给汉军一个教训。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隐约的、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的轰鸣声……
“什么声音?”
夏侯渊勒住战马,疑惑地抬起头,侧耳倾听,身边的亲兵也都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然而,下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只见远方的地平线上,一道浑浊的白线正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朝着新蔡城袭来!
“不好!是汝水!是水攻!”
夏侯渊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浑身冰凉!
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已至十月,按理说已经开始进入枯水期了,可法正竟然还能够使用水攻!
“快!快回城!鸣金示警!所有人!快上城墙!关闭城门!加固城门!!!”
夏侯渊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他猛地调转马头,拼命抽打着战马,想要在洪水抵达前冲回城内。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洪水来势太快,几乎就在夏侯渊刚刚吼出命令的同时,那排山倒海般的巨浪已经狠狠地撞上了魏军设在城外的鹿角、拒马等防御工事!
脆弱的木质结构在洪水的冲击下,如同纸糊的一般,瞬间被撕裂、冲垮、吞没!
那些正在外围警戒、来不及撤离的魏军士兵,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完整的惨叫,就被浑浊狂暴的浪涛卷入其中,就连夏侯渊以及众亲兵也被洪水携卷,朝新蔡城冲去!
“轰隆!”
一声巨响,如同攻城锤般沉重的洪水,狠狠地撞击在新蔡的城墙之上!激起了高达数丈的恐怖浪花!
地势较低的城门,几乎在瞬间就被洪水淹没。冰冷刺骨的河水夹杂着泥沙和各种杂物,开始顺着城门的缝隙疯狂地向城内倒灌!
“啊!洪水来了!”
“救命啊!救命!”
“快跑!往高处跑!”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还在家里!”
新蔡城内,瞬间化作一片人间地狱!
惊慌失措的士兵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处乱撞,想要爬上城墙或者寻找高地。
无数百姓在街道上被洪水席卷,他们哭喊着、奔逃着,却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洪水无情地涌入街道、房屋,水位急速上涨,不知有多少百姓挣扎着沉入水底……
在洪水持续不断的猛烈冲击下,新蔡城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随后门轴崩裂,巨大的门板轰然倒塌!
“轰!”
汹涌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城内,彻底席卷整个新蔡!
被洪水裹挟冲回城门附近的夏侯渊,眼睁睁看着洪水冲垮城门,淹没街道,将无数士兵和百姓卷走,目眦欲裂,心胆俱寒!他知道,新蔡城完了!
“传令!放弃新蔡!全军……全军向东,向汝阴城撤退!快撤!”
夏侯渊用尽全身力气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声音嘶哑而绝望。
已经看到汉军踪迹的他知道若此时再不走,恐怕自己就要步上夏侯惇的后尘,也葬身在这滔滔洪水之中了……
幸好,如今毕竟已是十月,蓄积的时间又短,汝水的水量终究不如夏季。
洪峰过后,虽然城内已然变成一片泽国,但水位上涨的速度却渐渐放缓,开始缓慢回落,这也给了残余魏军一线生机。
无数浑身湿透、惊魂未定的魏军士兵,挣扎着从齐腰深甚至齐胸深的水中站起来,互相搀扶着,丢弃了沉重的甲胄和兵器,如同丧家之犬般,狼狈不堪地向东逃窜。
他们的辎重、粮草、营帐,几乎全部被洪水冲毁或浸泡,士气更是跌落到了冰点,几乎没有半分再战之力。
就在魏军仓皇撤退的同时,汉军的主力大军,也在法正的指挥下,向新蔡城推进。
虽然洪水阻碍了汉军的进军速度,但他们却早有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