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晟的武功路数,是孙宇生平未见之诡异。其身法如烟似雾,似虚似实,难以用常理揣度,仿佛能融入周围环境,于不可能之处发起攻击。其掌力更是阴毒无比,刚柔并济,且带有一种极其难缠的、如同跗骨之蛆般侵蚀内腑、消磨真元的怪异特性。孙宇若非倚仗倚天剑绝世锋芒与流光真元本身精纯浩然、对邪异内力有一定克制之效,恐怕早已中招败亡。饶是如此,他本已沉重的伤势,在这等剧烈到极点的运功与精神高度紧绷之下,再次被狠狠引动,嘴角不断有新的血丝溢出,握剑的手臂也因经脉的刺痛而开始出现微不可察的颤抖,剑招之间,难免出现了一丝致命的迟滞。
“府君,你的剑,慢了。”南宫晟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声音,再次精准地在孙宇耳边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戏谑与胜券在握的得意,“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你,还能撑多久?”他觑准孙宇因体内剧痛而导致剑网出现的一个微小破绽,身形如鬼魅般陡然加速,一掌拍出,阴寒掌力如同毒蛇出洞,穿透了层层剑光的阻碍,直印孙宇毫无防护的后心!
孙宇猛地拧身回剑,倚天剑化作一道惊鸿,险之又险地回削格挡!“铛!”一声闷响,剑锋与南宫晟那蕴含阴寒真力的手掌边缘硬撼一记,迸射出一溜刺眼的火星。虽然勉强格开了这必杀一掌,但那凌厉的掌风边缘,依旧如同冰冷的刀锋般扫过孙宇的背脊。
“噗——”
孙宇身躯剧震,再也无法压制那翻腾的气血,一口殷红的鲜血猛地喷出,如同血色的梅花,凄艳地洒落在脚下栈道那腐朽的木板之上,留下点点刺目的红斑。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气息也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去,身形摇晃,几乎站立不稳。
南宫晟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兴奋,他知道,猎物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刻。他缓缓逼近,身上的暗黄衣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那金线绣成的云箓仿佛活了过来,开始扭曲、蠕动。“结束了,孙府君。能死在我南宫晟手下,你也不算冤枉。”
然而,就在他志在必得,准备发出最后一击的刹那——
孙宇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原本因疲惫与痛苦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眸子,此刻竟亮得吓人!里面所有的情绪——疲惫、痛苦、甚至那一丝对生的眷恋——都在这一瞬间,被一种纯粹到极致的、冰冷如万载玄冰的决绝所取代!那是一种摒弃了所有杂念,将自身一切,包括生命与灵魂,都融入下一剑的、近乎于道的意志!
他手中的倚天剑,似乎感应到了主人这超越生死的决意,开始发出一种低沉而充满毁灭韵律的嗡鸣。剑身之上,原本流淌的银色流光,不再是柔和的光华,而是开始凝聚、压缩,变得如同实质的水银,又像是即将爆发的雷霆!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剑压,以孙宇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咔嚓!咔嚓!
栈道之上,那些本就腐朽的木板,在这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剑压之下,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纷纷龟裂、下陷!甚至连两侧陡峭的岩壁,都有细小的碎石被这股力量震落,簌簌地坠入深涧。
南宫晟脸上的得意与嗜血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极致的惊骇与恐惧!他浑身的寒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他想起来了!关于孙宇的情报中,那被刻意淡化,却绝不容忽视的一条——此人,曾以流虚境界的修为,于万军之中,挥出过一道不亚于地榜第一人、“人公将军”张宝全力一击的、超越常理的——绝世剑招!
那招的名字,如同死神的请柬,在他脑海中炸响——
**裂天一剑!**
这穷尽人体潜能、燃烧生命与灵魂、向天地挥刃的可怕剑招,竟然要在这绝壁栈道之上,在这等油尽灯枯的境地,再次现世!
剑压!如同无形的巨山,碾压着空间,让空气都变得粘稠如胶,每一个动作都需耗费数倍的气力!
剑气!不再是银色的流光,而是化作了无数细碎如毫芒、却锋利无匹的银丝,从倚天剑上迸发出来,切割着空气,发出嘶嘶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连空间本身都要被割裂!
剑罡!一道凝练到极致、几乎化为实质的、直径不足三尺的圆形银色光柱,以孙宇持剑的右手为起点,轰然爆发,直冲霄汉!光柱之中,蕴含着毁天灭地、斩断一切的决绝意志!光柱所过之处,栈道的木板、护栏,如同被投入烈火的冰雪,瞬间化为齑粉!两侧的岩壁,被硬生生刮去厚厚一层,留下光滑如镜的切面!
“不——!”南宫晟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厉啸,他再也不敢有丝毫保留,体内苦修多年的太平道秘传阴煞真气疯狂涌出,双掌在胸前猛地合拢,随即用尽平生之力,向前狠狠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