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回头看一眼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杀戮场,也无力去擦拭嘴角那淌落不止的鲜血,只是凭借着本能和最后一丝意志,将体内仅存的、几近枯竭的内力疯狂灌注于双腿经脉,将那精妙的身法施展到近乎透支生命的地步,头也不回地向着下山的方向,向着南阳所在的方向,亡命疾掠而去。
几个踉跄却依旧迅捷得超乎想象的起落间,那道染血的玄色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没入了隘口另一端更深的黑暗山林之中,彻底消失在追兵的视野里。
原地,只余下二十余具姿态各异、迅速冰冷下去的尸首,以及那浓重得化不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在山谷的夜风中固执地弥漫,与草木的清新混合成一种怪异而恐怖的气息。
那些侥幸残存下来的太平道教众,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与深深的无力,握着兵器的手心满是冷汗,竟无一人有勇气,有胆量迈出步子,去追击那个仿佛从地狱归来的杀神。
一名手臂被凌厉剑气划开深可见骨伤口、血流如注的教众,望着孙宇消失的那片如同巨兽之口的黑暗山林,脸上已无半点人色,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与惊悸,对身旁同样狼狈不堪、瑟瑟发抖的同伴嘶声道:
“快…快发信号,禀报…禀报白歧、黄崆两位师兄……孙宇…孙宇他已冲出八公山,向南阳…南阳方向去了!他…他伤得极重,呕血不止,看样子…怕是强弩之末…但…但他的剑…太可怕了…根本不是人…是鬼神…是索命的恶鬼…”
夜风呜咽着吹过,卷起地上一片沾满了暗红血渍的枯叶,发出沙沙的轻响,仿佛是在为这场惨烈而徒劳的伏击,吟唱着最后的、凄凉的挽歌。
山林深处,孙宇强忍着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强烈眩晕感,凭借着多年沙场历练出的、烙印在骨子里的方向感,在漆黑无光的密林中奋力穿行。
脏腑如同被放在烈火上灼烧,刺痛难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郁的铁锈般的腥甜气息,四肢百骸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与深入骨髓的虚弱。
他紧紧咬着牙关,牙根甚至因此渗出血丝,将那不断上涌的鲜血一次次强行咽回如同火烧的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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