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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转向一旁默立的林子微,语气依旧客观平澹,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彼时林谷主初掌药神谷不久,风华正茂,已显圣手之姿。她见你们三人根骨清奇,心性坚韧,尤其是紫夜,虽天生体寒,却灵秀内蕴,于医道一途颇具慧根,便心生怜才之意,破例将你们收入门下,悉心教导,倾囊相授。此是你们自身的造化与缘法,亦是林谷主仁心慧眼所致。”
林子微迎上他那平静无波、仿佛能映照出一切却又什么都不留下的目光,心中百味杂陈,最终只是化作一个轻轻的点头,眼神中的复杂情愫迅速隐去,归于一片深沉的平静。他记得所有经过,理解所有选择,但他始终是那个站在云端之上,静静俯瞰着世间因缘聚散、却从不肯轻易踏入红尘漩涡的旁观者。他的世界太大,他的心太辽阔,却也太过…空旷寂寥。
孙原深吸一口气,与身旁眼眶微红的林紫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恍然、酸楚与更深沉的感激。他转向楚天行,整理衣袍,极其郑重地深深一揖到地,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动容:“前辈于风雪绝境之中,救我姐弟三人性命,更赐我等重获新生之机缘,此恩此德,如山似海,孙原……没齿难忘!”他终于彻底明悟,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竟是源于眼前这位看似超然物外、不染尘埃的剑圣,一次偶然的、却彻底改变了他们所有人命运的、源自心底最纯粹本真的慈悲善举。
楚天行坦然受了他这一礼,神色并无多大变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顺应本心的小事,如同拂去衣角的一片落叶,自然而又寻常。他目光澹然扫过室内众人,最后平和道:“往事已矣,皆为云烟,不必时时挂怀。未来的路,在你们各自脚下,需自行把握,好自为之。”
他似有些倦怠于这般的尘世交谈,并非身体之疲,或是心神之耗,或许只是觉得话已说尽,缘已叙完,便缓缓阖上双目,不再多言,再次沉浸入那片只属于他自己的、无人能懂的寂静天地之中。
众人知其性情,不敢再扰,纷纷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依次退了出去。
静室之内,唯余楚天行与并未立刻离去的林子微。
灯火摇曳,将他挺拔却孤寂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悠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张力。
林子微看着他平静得近乎无情的容颜,千般思绪,万种情愫,最终只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幽幽地在静室中荡开:“故人相继离去,张角道友……终也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当年云梦泽畔论剑,恍如昨日。”
楚天行并未睁眼,只是唇角微动,声音澹漠如初:“张角……可惜了。其人才情志向,本可另辟蹊径,却执意以苍生为赌注,强逆天道,终遭反噬,亦是必然。”他的评价冷静而残酷,不带丝毫个人情感,仿佛在评判一件艺术品的成败得失,“至于云患……昔日洛阳一会,其剑虽利,却已入歧途,为权欲所困,道心蒙尘,败亡亦是早晚之事。”
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缓,却道出了最核心的差异:“我等修行之人,超脱之路万千,然唯有心无所恃,不滞于物,不困于情,不萦于往,方能窥得真正的大自在。执着太过,无论是执着于理想,还是执着于权位,或是执着于……其他,皆是作茧自缚,终难解脱。”
这番话,既是评价张角与云患,似乎……也是在回应林子微那未曾宣之于口的情愫。他以一种近乎天道无情的透彻,温和却冰冷地关上了那扇门,将她所有的期待都归于“执着”与“作茧自缚”。
林子微身子微微一僵,指尖发凉。她彻底明白了。他一直都懂,只是他的“道”,注定了他无法回应。他所追求的大自在,容不下世俗情感的牵绊。她不再多言,也无言可对。只是深深地、最后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这个清冷孤绝的身影永远刻入心底,然后转身,衣袂轻拂,悄然离去,背影融入门外的沉沉夜色,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痴念后的寂然与释然。
静室重归绝对的寂静。
楚天行缓缓睁开眼,望着窗外沉沉的、无星无月的夜空,目光深远难测,仿佛穿透了层层虚空。
往事如烟,聚散无常。他当日随手种下的因,已悄然生长,开花结果。而未来的因果,又将如何演变?这一切,或许连他已近乎通神的灵觉,也无法全然卜算透彻了。
楚天行的目光悠远,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洛阳方向,望向了那座千年古刹。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缓缓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世间缘起缘灭,皆有定数。方才提及往事,倒让楚某想起另一位故人。”他微微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洛阳白马寺,梦缘塔的云患修者,已于前日……圆寂了。”
“云患大师?!”这一次,惊呼出声的是孙原和孙宇兄弟二人。他们脸上瞬间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就连一向清冷的林紫夜和沉稳的林子微,也皆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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