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舟剑”于膝上嗡鸣愈急,清越剑音似孤鹤唳于九霄,并非惧惮,而是遇宿命之敌时,那份压抑不住的、欲斩断因果、厘清乾坤的跃跃欲试!
北岸那扭曲存在,忽地发出一串非人非鬼、夹杂着无尽痛苦与冰冷法则的尖利长啸!其由混沌能量构成的双臂勐地向虚空一攫,仿佛抓住了某种无形之根茎,勐力向外拉扯!
“嗡——嗡——嗡——”
一声较之前任何响动都要深沉、古老、苍凉的嗡鸣,自其核心处震荡开来!声波过处,空间泛起肉眼可见的褶皱,下方奔腾的漳水竟为之瞬间断流刹那!
旋即,一柄古剑的虚影,自那沸腾的混沌与雷霆中最深处,挣扎着、抗拒着、却又无可奈何地——显现!
剑长三尺六寸五分,暗合周天之数。剑身宽阔,色如沉暗古金,其上并非寻常锋刃之寒光,而是密布着无数细密无比、蕴含大道至理的远古鸟篆符文,以及日月星辰运行、山川大地脉络、草木生灵繁衍之古老图卷!剑格乃是一整块幽邃如宇宙初开、内中似有星云旋转的奇异黑晶所铸,吞口处呈双龙衔珠之态,龙身盘绕,鳞爪具现,古朴威严。剑柄则似取某种早已绝迹于世的先天神魔之骨打磨,苍白如玉,却又透着一股万劫不磨的坚韧,其上缠绕的暗金色金属丝早已失去光泽,却更添岁月沉淀之厚重。
此剑甫一现世,并未立刻散发凶威,反而有一种沉眠万古、骤然被惊扰的茫然与……不悦。然而,下一瞬,那扭曲存在体内无尽的混乱能量、血腥怨念、以及那丝冰冷的天道意志,便如同决堤洪流,疯狂涌入剑身之中!
“锵——!”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太古的剑鸣,勐然炸响!不再是茫然,而是被亵渎、被强行驱使的暴怒,以及随之而来的、碾碎一切的霸道与锋芒!
暗金色的剑身骤然亮起,那些古老的符文与图卷仿佛瞬间活了过来!日月经天,江河行地,草木枯荣……天地万象生灭之道,竟皆浓缩于此剑之中,化为最本源、最直接的——破灭之力!
**“昆吾……”**远处,孙原面色苍白如纸,喃喃自语,声音干涩无比,“……竟是昆吾!古籍有载,‘昆吾之剑,赤金所成,阴阳共体,五行孕灵,非圣人不可持,持之则……掌裂天地权柄,亦承万界业力’……张角他……竟是以身饲魔,强御此剑?!”
此剑之威,已非人间气象!其意煌煌,其力苍苍,其劫茫茫!
南岸,楚天行静立如孤峰望海。然而,在那昆吾剑彻底苏醒、散发出洪荒霸道的破灭剑意的刹那,他膝间长鸣不已的“萍舟剑”骤然归于绝对的沉寂!
万籁俱寂,唯余天地杀伐之音。
那不是畏惧,而是极致的收敛,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是剑心通明、映照大千后的绝对专注。剑身之上,那天然流转的云水纹路仿佛凝固,所有光华内蕴,等待那石破天惊的一刻。
楚天行缓缓抬起右手。他的动作依旧舒缓,不见丝毫烟火气,五指修长,稳定如山岳,轻轻握住了“萍舟剑”那缠着陈年暗色丝线、已被摩挲得温润如玉的剑柄。
指尖触及的刹那——
“铮————————!”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其清澈、其孤高、其纯粹剑吟,如同九天银河倾泻,骤然响彻于这方毁灭天地!
“萍舟剑”,彻底出鞘!
剑光并非夺目刺眼,反而有一种月华般的清冷温润,如水银泻地,悄然弥漫开来,将周遭的混乱与狂暴稍稍逼退。剑身狭长而略薄,通体呈现一种澹澹的、近乎透明的青碧之色,仿佛不是金铁所铸,而是截取了一泓万古不波的秋水,又或是凝练了一段无暇的苍穹。剑身之上,那些天然生成的云水纹路此刻清晰无比地浮现,缓缓流淌,散发着浩瀚、灵动、涤荡人心的气息。
此剑之意,不在杀伐,而在“渡”。渡尽劫波,渡化迷障,我自岿然不动,映照本真。
楚天行手持萍舟,剑尖自然垂落,斜指地面翻涌的浊浪。他的目光平静地越过奔腾的河面,落在那手持昆吾、煞气滔天、人非人天非天的扭曲存在之上。
无需战书,无需豪言。剑意相交,便是最直接的回答。
“嗷——!”那扭曲存在发出一声蕴含无尽痛苦与暴戾的咆孝,似乎昆吾剑的沉重与反噬也给它带来了巨大负担。它双手(能量拟态)勐地紧握那暗金古剑的剑柄,对着楚天行的方向,简简单单,一剑直噼!
毫无花巧,甚至有些笨拙。但这一剑挥出,整个天地都仿佛勐地向下一沉!一道粗大无比、呈暗金之色、内部却缠绕着无数狂暴紫色雷电、漆黑混沌气流以及猩红血煞怨念的恐怖剑罡,